“贺郎接着说,接着说,我们还等着听呢。”
郑十六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贺礼觉得郑家这几位郎君中,郑十六分外的可爱,也不以为忤,笑了笑,接着道:“瓦岗之变,起自大业十二年李密投瓦岗之后,瓦岗军攻下荥阳郡,打败名将张须陀一事,让瓦岗真正变成一支举足轻重的义军,为天下群雄所重。也让李密在瓦岗得人望名声,在瓦岗站稳脚跟。再有攻兴洛仓、开仓放粮一事,更是大智慧、大手笔,可以说,只此一事,瓦岗往日盗匪名声便再无影响,之后征募兵卒更是无需担心缺粮,别的军队最大的担忧,在瓦岗这里已不再是问题,李密之能可见一斑。但也因此,瓦岗真正的问题爆发出来了,瓦岗军中,何人为主?主次不明,尊卑不分,为施政行军之大忌,若瓦岗能解决好这个问题,则前途无量,否则,祸福难料。”
一众郑家小郎君们听得连连点头,郑太公道:“前几日,老夫收到传书,瓦岗李密自号魏公,封翟让为司徒,将于本月黄道吉日于韦城南郊设坛祭天,公告天下。翟让自愿让位于李密,如今瓦岗奉李密为主。”
贺礼悠悠一笑,道:“翟让的心胸倒是让人钦佩,只是,瓦岗之上,是李密这后来者的人多,还是翟让这元老的人多呢?翟让愿意拱手相让,旁人呢?李密挟功登位便人人心服?再者,开仓放粮之后,瓦岗的兵卒数量已有问鼎天下之力,瓦岗可以相让,天下呢?晚辈以为,还当再看看。”
郑太公深深看他一眼,慨叹:“说得有理。只是,你小小年纪,哪里学来这些对人心的通透认知?”
贺礼的脸皮经受住了考验,面不改色的吹牛:“天生神授,生而知之。”
跟着灵魂穿越的知识,灵魂里头带来的,某种意义上也算天生的,应该不是假话了吧?
贺礼吹得心安理得。
只是,这话一出来,除了天真可爱的郑十六,其余人等看他的眼神都很是一言难尽,就连出来了一直默默旁听的小娘子,也忍不住扫了他一眼。
贺礼顿了一下,笑了笑,开口:“那郑公和几位郑郎,对我所说的那件农具,意下如何呢?可有兴趣?”
郑家一众人等:“……”
贺礼见状,继续游说:“郑氏千年清名不坠,在郑氏的门匾面前,但凡读书知礼之人,皆会谨慎行事,以瓦岗目前之势,若败其因由必然是来自于内部,如今天下群雄并起,能看出瓦岗之忧的,并非只我一人,只不过,大家都在等机会,只要机会一到,郑公以为,以荥阳的地理位置,可能避免刀兵之祸?”
郑太公摸着胡须颔首:“贺小郎先前才说过,我郑氏有千年清名,但凡读书知礼之人皆会谨慎行事。”
贺礼微微一笑:“若郑氏只是躺在千年清名之上的家族,还有今日之郑氏否?荥阳郡毗邻东都洛阳,为自古兵家必争之地,郑氏在天下、在乡里皆有令名,然也不妨碍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居安思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未雨绸缪,有何不好?晚生以为,粮食,在乱世之中,较之旁地物事管用,郑公以为呢?”
郑太公双目灼灼地望着贺礼,贺礼微微一笑,略低头拱手作揖,做请教状。郑太公不言不笑,表情沉默而威严,郑家四位郎君好奇的看着太公,片刻之后,就听郑太公说:“贺小郎可愿入我郑氏门下为客卿?”
贺礼坐直身子,再度拱手,婉拒道:“多谢郑公抬爱,其实论学识,晚辈很是稀松平常,别说为郑氏客卿,只怕连郑十六郎的水平都比不上,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