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星辰要杀千叶周作,那些弟子们阻挡,却被她一剑扫开,摔倒在地。
古义酒第一次看到师傅出剑却不杀人。
千叶周作对弟子们说道:“你们让开,星辰不是害我,而是帮我。老夫幼年学剑,十六岁有成,后随将军阁下征战十余载,荡平乱世,一生忠义。若成神之后为祸一方,便是晚节不保。我死后,你们须小心做人,用心练剑,若每年能来我坟前送上一杯浊酒,便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弟子们纷纷大哭,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千叶周作欣慰,亦是老泪纵横:“贩卖道场所得钱财皆在铁盒之内,你们已有钥匙,便平分取之。勇太,拓也不幸身亡,你们就将钱财交于他家中亲人,若是他们遇了难处,还请你们看在昔日同门之谊份上,多多帮衬。”
弟子们磕头说道:“他二人父母,便是我们父母,请师傅放心。”
“好,如此一来,我便了无牵挂。”千叶周作一抹眼角,向不朽星辰说道:“来吧,勿要手软!”
不朽星辰上前:“自不会手软。”
长剑在她手中,如镜中水月,四平八稳,只是平平举着,便生出一股不败之势。
剑尖指着千叶周作咽喉,只需再进一寸,就能取他性命。
但古义酒却听到了不朽星辰的呼吸声。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师傅的呼吸声,虽然细微无比,却没逃过他的耳朵。
哪怕上次醉酒之时,不朽星辰也没有如此失态。
古义酒知道,师傅大概是心痛的。
她虽说不会心软,但心却不听她的。
千叶周作厉声喝道:“事到如今却婆婆妈妈,果然一副小女子姿态!你若刺不下去,便不配做一名剑客,趁早找个男人嫁了,安心相夫教子去吧!”
不朽星辰皱眉:“你这老头,临死还要跟我吵吗?”
“你若杀了我,便不用再吵!”
“若不是你吵,我早已杀你!”
“说谎!”
“没有!”
“那就刺!”
“刺就刺!”
不朽星辰一咬银牙,正要发力,却被按住了手。
她扭头,是古义酒。
“弑师不祥,我来。”
不朽星辰眉梢颤动,终是没有拒绝。她收了剑,转身背对,不愿再看。
千叶周作叹了声气,冲古义酒说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古义酒摇头:“你我相识区区几天,交情寡淡,所以并不难为。”
千叶周作欣慰笑道:“也对,那便谢谢你了。”
古义酒抬起了木剑:“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将死之人说谢。”
“第一次是谁?”
“附近流民,听师傅说是个以制弓为业的小村,可惜被佐藤家所害,染了花毒,不得善终。”
千叶周作长叹一声:“我师徒二人罪孽深重,愿从今往后,再无花毒。”
木剑一挺,贯穿了咽喉。
一代豪杰,就此身死。
太阳升起,一缕阳光洒下。古义酒手捧木剑,小心摆于千叶周作身旁,躬身说道:“天色已明,依诺归还宝剑。”
弟子们嚎啕大哭,不朽星辰也走了过来,面露哀伤。
古义酒劝道:“千叶先生心愿如此,你不用悲伤。”
不朽星辰却说:“我知道,但我仍是悲伤。”
古义酒才知道师傅原来跟他一样幼稚。
弟子们想为千叶周作收敛尸身,但手指一碰,却见千叶周作尸体如枯木腐朽,不断崩塌,瞬间就成一片枯白晶尘。
“怎会如此?”不朽星辰皱眉道:“他成神之势过半,尸身本该坚硬如铁,需烈火焚烧方可毁坏,怎会化成粉末?”
古义酒试探问道:“也许这是特例?”
不朽星辰摇头:“我杀神颇多,却从未见过如此特例。小心些,神非常人,恐有变故。”
她话音刚落,便见红狩尸身也是轰然崩塌,化作红色晶尘,与白色晶尘一起无风而起,飞上天空,转了两转,却是向着古义酒冲来。
不朽星辰一惊,长剑出鞘便是凌厉一击,但粉末无形,一分为二躲开了剑气,只有天边云彩被切成了两半。
古义酒只觉身体一轻,便被红白晶尘卷上天空,不朽星辰心急,又无计可施,想要挥剑,又怕伤了其中的古义酒。正犹豫间,就见那红白晶尘发出光芒,如同彩带一般绕着古义酒快速旋转,肉眼可见有些金色光粒被分离出来,顺着古义酒的口鼻就钻入了他的身体。
轰的一声,晶尘散开,古义酒也跌落地面。
不朽星辰连忙问道:“可有不适?”
古义酒看看双手,如从梦中醒来。他感觉了一下,摇头说道:“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