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柏温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接过布巾擦把脸,审视起张烈,眼皮上下一翻阖,就对着季允礼慢条斯理问道:“此人就是水匪头目?他与那固州知府的勾当都查清楚了?”
季允礼回道:“是大人,此人与固州知府往来有书写账目,劫货销赃的人证物证皆有。只待回城,就能将他们一一定罪。”
有眼力见的兵差从宅子里拿了一张交椅给柏温坐,又奉上茶盏给他漱漱口。
“嗯,做得好。其余的人也一并带回去,查清楚了再放。”柏温往人群里扫视一圈,目光划过赵清淼和沈霄的面庞时,没有什么多的表情。
所谓经商的最怕应付两种人:好说话的,和不好说话的。好说话的呢,就投其所好;不好说话的油盐不进,凡事你得依着别人规矩来。
“大人且慢。”赵清淼深吸一口气,福了福身道,“大人可否通融通融,我们都是被水匪劫了船带到岛上的百姓,我那船上还有货物急等着带回洛阳,若是跟着官爷回固州城,这来回可就迟了好几日交货呢。”
“经商的姑娘,难怪伶牙俐齿。”
柏温笑的很淡,言辞间神情显得几分兴致缺缺。
赵清淼心道没戏,低垂了眸。
一旁背手而立的季允礼,忽然附耳给那柏周送了句话。也不知说的什么,就见柏周神色微变,对着准备撤走的兵差拦住道:“都慢着——”
“本官体恤百姓,今夜在此问个话,你等只需好好配合,不相干的自然不会牵扯。”
兵差面面相觑,自家大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变着法子折磨自己人。不过怨归怨,还是规规矩矩抬了一张楠木案台送上,又恭敬的摆好了笔墨纸砚。
齐活了,柏大人端正一派坐姿,手指点了点季允礼。
“允礼啊,你来记录。”
季允礼是柏周的幕僚,擅掌文案,落笔如刀,又能在查案时循循善诱,抽丝剥茧,是以十分被看重。
“是,大人。”
头一个,便是挑了赵清淼。或许是她太过惹眼。
“大人,我乃洛阳人士,家中还有个兄长经商。此次来固州是采办些端砚带回去,哪成想行船回去的时候,就被这些水匪劫船了。”
赵清淼说的有条有理。
季允礼微挑眉,深深的望过来。目光平和,飘过来的时候像在她身上轻轻地戳了一下,带来一股敛而不发的冷意。
“说全了?可有遗漏?”
赵清淼抬眼望去,心底忽觉不安,随之而来有点心惊。
“大人明察,不敢放肆胡言。”
以为他不信,哪知季允礼点了点头。
“下一个。”
这回轮到了沈霄。
他微微垂眸,手指轻轻刮了刮眉,抬眸间掠过暗暗阴影。
“小人阿九,赵家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