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回了房间,心跳不止。把面纱扔在桌上。拆了头饰,一头乌发散在肩上,开了窗户让风吹进来平缓心情。
桌上放着梧桐木刻了凤凰的焦尾九弦琴,换了曳地白纱的衣裳。浅粉蠢睡海棠裙已然染了汗珠。缓过精神,脸色由苍白转成微粉。在琴上奏出一曲念奴娇,琴声悠扬婉转,愁绪上心。
日出东方,艳阳高照。阳光洒在船身,赫赫扬扬极为壮观。冷玉凌霜二婢端了水盆方巾花瓣等物进去,为秦韵梳洗。
才下床就有一行丫鬟进来收拾,人虽有几个,却半点声音也不曾发出。凌霜感概于丫鬟都这般训练有素,实在是太过了点。给秦韵换了带来的衣裳,侍候她梳头上妆。
拿出一个半新的匣子,打开是几件零星的饰物,在刑家时,刑夫人所赠。“小姐,今日用用咱们的首饰吧,明日便要到了。”
想到为客同行,的确该考虑着。“首饰也不必了,把那浅色的发带取来,将头发束上便可。动作快些,还要去见过父亲。”
凌霜回了是,便给她把头发梳直了,将三四寸长的碎发留在脸颊两侧,越发显得脸小了些。半头乌发用发浅白的三尺发带束于脑后,长发与发带同齐,素雅大方。
秦褰见秦韵前来拜见,盈盈行礼。从前她脸上有伤,红肿异常,从未想着伤好病退后,容颜竟然比她母亲还要惊艳几分。这便是了,青出于蓝胜于蓝而已。秦褰至案前将一张丹青执起,让她过去。
秦韵将半块朱砂研磨在砚台中,看着丹青中的女子舞姿倾城,眉目中仍有点点喜色。
他将朱砂点了画上红唇,晕了衣裳上的点点蔷薇。“韵儿,研磨。”秦韵将一块永徽磨研磨开去,墨香浅浅溢出。秦褰将一支白毫染了黑墨,在画上写了几句诗词,秦韵见他作完,轻声念出。
“少时医仙渡仁慈,才德无双身容世。心如止水性南华,静若北天明晨星。三春颜色无争艳,四季落红难比肩。眸中灵动百鸟避,一点朱红堪倾城。母亲当年这般美貌么?”
“名动京师,舞姿倾国倾城。只是美貌,从来不是你母亲最大的优点。她善良仁慈,博学多才,既不贪图富贵,亦不随波逐流。有时,她的坚韧便是为父,便是天下男人,亦是不如。”
“母亲有意躲着父亲,找寻不到亦是必然。母亲已去,父亲不必过于忧伤。”
秦褰覆手而立,眼神中满是愧疚。“当时你祖母以命相逼,你母亲又是极其刚烈的。说到底,终究是我辜负了你们母女。“
“父亲不必自责,终究我们还是相认了。母亲泉下有知,亦可安息了。”
“韵儿,你母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没有,便是我问起来,母亲也不愿意说。只是我总是见她将那块同心结的玉环握在手心,有时候会写很多字,写了又烧掉。我还记得,是:佛门长柳初相顾,生生世世以相依。采芹环饰玉同心,千难万阻勿相离。只是母亲很少作这样的诗。”
“这是我赠与她的,当年求娶你母亲的达官贵人不少。她终究是与我一起,不在乎名分富贵。罢了,过去的暂时也莫要再提了。韵儿现下身体如何,大夫可有来看过。”
“这几日身体好多了,将军送了雪莲膏来,只用了一日,脸上的红肿也退去了。从前见不得风,现下也好了。”
“将军好意,回京师后,必定好好备一份大礼答谢将军。”
“父亲,这膏药昂贵难得,怎得将军说赏便赏了?”
“多年前为父与蒙将军尚算有得一点交情,这膏药难得想必是将军记得一点过往,所以赏了你。不必多想,只养好身体就是。”
“是,父亲。船是明日便到么?“
”明日船到洛城,下船后再行一日陆路便到京师。为父会让人安排好的,不必担心。“
“父亲,家中有可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大家是否能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