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抬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北觉泱,许久之后确认他没有说谎,这才抽噎着问道,“真的吗?”
“真的,”北觉泱点头,“还记得你娘亲跟你说过什么么?”
“她说,”暮色止住了哭声,抽了抽小鼻子,“让我等着她。”
“你相信她么?”北觉泱知道,这孩子对暮九歌依恋太深,长此以往下去不是办法,暮九歌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不可能时时将他待在身边,必须得让暮色明白,暂时的分离是为了以后更长久的相聚,他才能真正从被抛弃的伤痛中走出来。
暮色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就等着她,她必会回来。”
暮色重重点头,突然嘴巴一撇,再次扑进北觉泱的怀里,两只小手在他脖子后面紧紧勾住,细细的哭,“可是我想她,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暮色,”北觉泱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发顶,轻声道,“勇者不畏想念,不畏哭。但是你要知道,只有你自己变强,才能把你想留在身边的人留下,不受两地分立想念之苦。你明白么?”
“明白!”暮色带着哭腔重重点头,“明天我就跟着原野叔叔学武功!”
听到原野的名字,北觉泱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终究却是摸了摸暮色的脑袋,轻声答应,“好。”
第二日,就在暮色憋红了小脸跟着飞云骑扎马步——原野自从昨日将暮色交给北堂傲便没有回来,此时不知人在何处——的时候,暮九歌心情烦躁的迎来了她入宫以来第一个重要事件。
新后初立,各宫请安。
暮九歌昨夜梦见了暮色,这孩子含泪控诉她说话不算话又一离开他,看到儿子哭的凄惨的小模样,暮九歌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阴谋诡诈的宫廷回到儿子身边,因此决定要将这宫里的事情速战速决,这新后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从这深宫内苑烧起。
这大清早,天渝皇宫中各位如花美眷都陆陆续续起了身。
新后态度温和,传下懿旨让众人按照往日时辰前来不必拘束,前来宣旨的太监低眉顺眼一副温和相。于是各宮娘娘们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这位新皇后不是个威严的主儿,原本担忧皇上立了后,这后宫的好日子便要结束了,没想到柳暗花明,若是这皇后是个软柿子,到时候还不是任她们拿捏?
娘娘们心中有了计较,请安的时辰是一个比一个晚——初次见面,先给新后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后宫不是那么好掌管的,以后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乱挑事儿。于是,当娘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齐聚在栖凤宫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然而栖凤宫的大门还没有开。
众妃面面相觑不知何故,更不知这为新后是第一天当皇后不适应还是再一次病重起不来床,反正就是门没开。众妃在栖凤宫门前窃窃私语,有心眼儿多的已经先去禀报了皇上,众妃谁都没走,等着过会子皇帝来了看好戏。
然而等了好半天,门没开依旧是没开,皇帝没来依旧是没来,倒是来了一群侍卫,将她们团团围住,看那衣着,是皇后亲卫。
于是众妃们不淡定了。
不淡定的妃子们理所当然的推出来一位德高望重折出来说话。而这人,便是先前来栖凤宫找过事儿的淑妃邢珍珍,她爹刑部侍郎杨元泰虽然出身武将,但是与一众文官比起来丝毫不差,素来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著称,彼时身为原太子亲信,掌握太子诸般紧要事务,一转身便投靠了摄政王独孤隐,马首是瞻鞠躬尽瘁,后来太子被人参奏谋逆,带兵查抄太子府邸,找出种种谋逆证据的,便是这位刑侍郎。
然后,还是亲信,摄政王的亲信。
摄政王对邢家恩宠有加,连带着淑妃在宫中也高人一等,后位空缺,她便隐然六宫之主,此刻盈盈上前一步,高仰着头,鼻子看人,瞥了侍卫统领一眼,“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属下不知。”
侍卫统领木头一般,刻板板回答,瞬间激怒了淑妃,扬手便要箍侍卫统领的脸,未曾想,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便已经被对方大力握住。
随后侍卫统领轻轻一挥,淑妃娇弱的身子便不受控制“蹬蹬蹬”后退几步,幸好身后宫女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一个小小侍卫统领也胆敢碰她金娇玉贵的身子!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好大的胆子!”淑妃反应了半晌才终于接受了这样状况,柳眉倒竖怒喝一声,“不怕本宫剥了你的皮!”
“哟,”侍卫统领尚未答话,栖凤宫大门打开,一身火红长裙的娇美女子盈盈迈出门槛儿,“淑妃娘娘真是铁血手段,这狠辣风范当真得侍郎大人真传,只是本宫这侍卫不知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要劳动淑妃娘娘剥了他的皮?”
淑妃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是那位一直闭门不见的皇后娘娘终于出现了,看她这样头未梳妆未描的素颜模样,难不成是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