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律则坐到对面，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支钢笔。
“现在，我会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你们把它当成闲聊就好。那么，谁先来？”
“我来吧！”
鹿呦呦忐忑开口：“反正我知道的东西少，很快就能讲完。”
“好。”
方同律浅笑点头，拧开钢笔，稍稍拉开一点右手的袖口，用最标准的姿势轻轻握住笔身。
就在笔尖落于纸面的那一刹那，汪惟瞳孔猛然一缩，心脏突然开始砰砰狂跳！
是他！
每天在梦中书写那份事故报告的人，正是他！
汪惟对于那双手、那支笔、那种书写姿势，实在太熟悉了。
单独一种或许难以断定，可是三样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出错。
写下【建议全体抹除】的那个冷血狂魔，正是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和善大哥！
就在汪惟刚刚绷紧浑身肌肉的时候，方同律忽然抬眼望来。
镜片遮掩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晦涩。
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紧紧锁在汪惟脸上，可他却笑盈盈问：“汪惟同学，你好像很紧张？”
汪惟深深的吸了口气，僵硬点头：“是有一点，问题太多了。”
“没关系的，我完全理解。”
方同律共情一笑，叹息道：“当初我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忽然变得如此陌生时，整整半年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你已经很棒了，真的。”
被夸奖了，但是一点都不值得开心。
汪惟仍然紧绷着身躯，放松不下来。
梦中经历的一切都在反复提醒他——这并不是一个亲切的好大哥，而是一个一言不合就要清除全部幸存者的真正狠角色，血腥屠夫。
汪惟已经不再信任方同律，但又不得不依赖对方，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不大一会儿，鹿呦呦就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倒了干净。
如她所言，非常简单。
“很好，感谢你的配合。”
方同律笑呵呵的放下笔，轻声安慰道：“【冰心】是一种崭新的辅助天赋，从你的描述看，它非常强力。
于你而言，既然已经升华了灵性，又觉醒了天赋，那么晋升超凡几乎不存在任何难度。
这是特别好的事情，我要提前向你表示恭喜。”
鹿呦呦顿时喜笑颜开：“嗯嗯！谢谢方队长！”
小女孩挺好哄的，但是，汪惟心里却猛的一沉。
方同律根本没有提及“职业”，更没有提到哪怕一个字的超凡细节！
太敷衍了……
而这意味着什么？！
杜小飞同样发现了这一点，把视线从鹿呦呦侧脸收回，插口道：“队长，小鹿是个好苗子……”
方同律扭过头，瞥了杜小飞一眼。
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瞥，杜小飞顿时闭口不言，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冷哼。
方同律重新看向鹿呦呦，笑容和蔼，态度诚挚。
“两位同学都是天生的超凡苗子，我个人非常愿意吸收两位作为后备力量，但是，部里规矩多，纳新必须得经过报备、考核、批复等一系列流程，非常麻烦。
所以别急，咱们先忙大事，等到事情结束，我亲自为两位申请考核，好吧？”
“嗯嗯，好的好的！”
鹿呦呦乖巧点头，笑靥如花。
她确实是一朵小白花，可汪惟却清楚的意识到……又是敷衍推搪！
只字不提污染，只顾着画饼，算什么重视？
分明是在拖延观望！
汪惟没有看破对方伪装的本事，可是他太了解方同律的行事风格了。
这个男人意志坚定，心狠手辣，恐怕早已断定，自己和鹿呦呦很难在遗迹降临中幸存，更不可能不受污染，因此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麻烦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