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在斩落头上长发之后,他弯身拾起地上的长发,手持长刀一步步走到丁封的身前。
孟达的脸上流露出巨大的痛苦之色,他手举手中落发,对着丁封言道:
丁封看着孟达那披头散发、满脸悲切的样子,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这些时日来的作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纵算孟达以往有什么罪过,但在他断发认罪的情况下,一切罪过似乎都可以原谅。
丁封现在不敢直视孟达的目光,在眼神躲闪之下,他的心中已经起了离
去之心。
他想着赶紧将此间事报告给糜旸。
随后在脸有愧色之下,丁封领着几名县兵快速的离开了军帐之中。
而当丁封离去之后,孟达似乎再也受不住内心的悲切,手捧断发跪在了地上。
在丁封领着人离去后,军帐中就都剩下孟达的心腹。
在孟达跪地之后,邓贤与李辅看着孟达这副悲惨的模样,脸上纷纷流露怒色。
不久后孟达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夏侯尚的族弟及邓贤、李辅三人。
而后孟达缓缓起身,他来到案前快速书写了一封信,交到夏侯尚的族弟手中。
孟达披头散发的样子,令夏侯尚的族弟心生怜惜。
孟达强抑哭声对着夏侯尚的族弟言道:
「今我断发认罪,想来糜旸短时间内不会再对我逼迫太甚。
但糜旸多疑,我亦不知我这认罪之举,能令他会对我有多少宽容。」
「还望使者能转告征南将军,我今断发既是认罪迷惑糜旸拖延时间,亦是向将军证明我的心志绝无半分虚假。
还望征南将军信任,莫要错过大好良机。」
说完这番话后,孟达当即令李辅与邓贤一起送夏侯尚的使者返回武当。
邓贤与李辅现在亦知道事态紧急,于是不再拖延,当即送夏侯尚的使者离开了军帐。
在三人离开后,孟达看着手中的断发,眼中的眼泪不停的滴落。
这一切都是他与糜旸设好的局。
本来糜旸的打算是让他在恰当的时机断发认罪,然后再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但孟达没想到夏侯尚会派出族弟前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时机比夏侯尚的族弟在场更合适呢?
只是虽然一切都是糜旸的安排,但方才孟达断发后的表现,乃是真情实意的。
为了设这场局,孟达可谓是押上了一切。
有真有假,最难分辨。
当手中的断发被眼泪浸湿之后,孟达看向西城的方向,心中浮现了坚定。
将军,会给他莫大回报的。
当夏侯尚的族弟回到武当中后,他立即找到夏侯尚,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告知了夏侯尚。
而当夏侯尚得知孟达竟然断发明志之后,他的脸上的震撼之色一点亦不比旁人低。
在心中的震撼之下,夏侯尚马上展开孟达的信看了起来。
「所遣邓贤、李辅少长家门,亲之信之,有如儿子。
亲笔书信,骨肉至亲,两相齐送,足证诚心。
达建此计,任之于天,若其济也,则有生全之福。若有泄漏,则受夷灭之祸。
近日糜旸遣使,数番斥责,遂断发认罪,载生载死,形存气亡,神魄恍惚。
当此之时,明公若复怀疑虑,达恐来日悬首于军寨,无法得见明公矣!」
孟达的这封信比起以往两封显得很是简短,但他的这封信却充满了悲伤的言语,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一般。
当看完信中内容之后,夏侯尚的心中再无一丝疑虑。
族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夏侯尚手捧信笺对着邓贤与李辅二人承诺道:
随后夏侯尚当即又写了两封上书,分别加急送往宛城与洛阳。
不管如何,这场仗,他是打定了!
武当县距离宛城并不远,早在之前,曹仁就收到了夏侯尚的第一封上书。
只是在收到夏侯尚的第一封上书时,因为夏侯尚在上书中还有着疑虑的语气,所以曹仁便未当即应允。
可就在今日,曹仁又收到夏侯尚的第二封上书。
在这封上书中,夏侯尚语气中充满笃定,而且夏侯尚更是在上书中,言明孟达断发一事。
在看到夏侯尚的第二封上书后,曹仁的脸上终于浮现喜色。
或许在近年以来,曹仁给世人的印象乃是被关羽围在樊城中所逼甚急。
但曹仁从军三十年以来,在他的从军生涯中他真正属于善攻之将。
他跟随曹操三十年来,能将他打的困守孤城的唯有周瑜与关羽而已。
就在历史上的两年之后,年近六十的曹仁还因为孙权言而无信,亲自率数万步骑征讨江东。
曹仁被陈矫等人称赞为,正是因为他善攻悍勇的风格。
身为的曹仁在听说孟达断发后,他内心中的反应比夏侯尚更激烈点。
大好良机!
夏侯尚对糜旸有着必杀之的信念,曹仁又何尝不是呢?
曹操是曹仁最尊敬的人,在曹仁看来,曹操的死与糜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为对曹操的敬崇,曹仁早就对糜旸恨之入骨。
甚至在曹仁的心中,他想着若他在死前不能除去糜旸这个仇人,不能除去糜旸这个被曹操忌惮的曹魏大敌,那么他死后见到曹操,亦是会充满愧疚之心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仁是不可能再坐视一次良机从他面前错失的。
天授不收,必有灾殃!
但是曹仁并没有回书夏侯尚赞同他的行军方略,他只是回书一封,令夏侯尚整顿兵马,时刻待命。
在回书给夏侯尚之后,曹仁召集诸将。
他开始重新布置起南阳的一切防务。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
面对这个大好良机,曹仁决定要亲征。
他要亲手斩下糜旸的头,送到邺城祭奠曹操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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