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权的帅令之下,公安城西门外的吴军正在陆续撤退。
他们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开始拆卸营寨,他们要将拆卸下来的营寨运往东营继续安营。
吴军这反常的这一幕,很快就被西门守将关平发现,然后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糜旸耳中。
糜旸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便来到了西门城墙之上。
糜旸于城墙之上,看着吴军正在数百步外之外,热火朝天的拆卸着营寨。
他略微一思索,就大致猜出了孙权的目的。
糜旸对身旁的关平言道,“孙权这是要围三阙一。”
糜旸的判断令关平点头。
《孙子兵法》他与糜旸皆自幼熟读,如今公安城外的三处吴军大营都不曾有动作,自然不会是吴军退兵的举动,想来符合常理的就是孙权在围三阙一。
但是这时候围三阙一又有何用呢?
想以此瓦解公安城内的军心?这不是笑话么。
不解的糜旸,于西门城墙之上,继续观察吴军的动向。
只见一部分早先拆好营寨的吴军们,他们运着拆卸下来的营寨绕城而过往着东面而去。
看到这一幕,糜旸激动得将手掌击在身前的城垛上,他口中言道:“吾计成矣!”
看到糜旸突然这么激动,关平不解,他问糜旸道:“子成发现孙权的意图了?”
面对着关平的疑惑,糜旸笑着解释道:“之前我设下离间计,便是为的让孙权对他手下的将领们起疑。”
“之前我令坦之数次出城攻击吴军,也是在试探吴军之军心是否稳固。”
“那时吴军人数虽多,但却数次被坦之破屯,虽说有坦之善战的缘故,但我想来,吴军军心不稳,定然也是原因之一。”
“今孙权无端于西城撤围,表面上看,他是在围三阙一。”
“但若孙权真是如此,他又何必命西城的吴军绕城而过,前往东营呢?”
“况且,吴军西营中的将士只有部分前往东营中。”
“吴军西营距东营最远。按正常做法,西门守军在撤围之后,应该全部并入南北二营中才是。
吴军东营中兵马已经最多,孙权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如此大费周章,绕城而过,就不怕我军趁乱击之吗?”.
“既然他已经选择冒险绕城而过,又不全部将西营吴军调往东营。”
“故而我猜测孙权有此举,围三阙一是表象,他实际上是想让西营中他放心的吴军,前往东营中拱卫他。”
“如此足以证明,吴军中已经上下离心。”
“可破矣。”
听完糜旸的分析之后,关平恍然大悟,他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
打吴狗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他马上对糜旸言道,“子成,吾是否要领兵出城趁乱击之?”
没想到,糜旸在听到关平的这个建议后,却摆摆手言道,“不然,坦之应立即率军如之前一般,突袭吴军东营。”
见糜旸如此说,关平讶然。
但糜旸却没有解释太多,他先指了城外密林,而后拍着关平的肩膀道,“务必要勐攻,攻到让孙权觉得我军已再无余力!”
关平朝糜旸所指的方向看去,他明白了糜旸为何阻止他趁乱出城击敌。
因为西门之外密林众多,极容易深藏伏兵。
明白了糜旸的顾虑之后,关平也不再迟疑,他在对糜旸一拜后,就下了城门领兵去了。
在关平走后,糜旸马上命人召来了于禁。
南方天气相比与北方更加多变无常,又正值冬季,所以年纪渐老的于禁病倒了,近几日来一直在养病。
在糜旸命人传召下,身上裹着厚重棉服的,头上绑着一块热毛巾的于禁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了西门城墙之上。
看到于禁这副病恹恹的样子,糜旸都觉得他快有些命不久矣了。
明明医者说,于禁的身体并无大碍的。
在于禁来到城墙上之后,因为城墙高耸,寒风更加呼啸,所以于禁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颤颤巍巍的来到糜旸面前,问糜旸道,“子成,吾正病重,唤吾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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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禁表现出一副快去的样子,看的糜旸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他有要事问于禁,糜旸看着于禁言道:“之前吾请文则公训练公安士卒,不知近来成效如何?”
于禁为曹魏五子良将之一,在北方时,他便以善练士卒闻名。
如今见糜旸问起了他的看家本事,于禁苍白的流露出了自豪之色。
他答道:“先前子成嘱托之事,吾自然不曾懈怠。”
“在吾数月的调教之下,不敢说现今子成的部众个个以一当十,但对于火鼓之令已经颇为熟悉,当可一用。”
见于禁这么说,糜旸满意的点点头。
自从于禁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糜旸,带上光复汉室的大船中后,他就一直很尽心尽力。
于禁的练兵能力是母庸置疑的。
再加上公安城中的士兵,本就都不是新兵,因为于禁训练起来事半功倍。
这时糜旸挥退身旁士卒,在他周遭只剩下于禁时,糜旸对着于禁曝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文则公,城中缺粮了。”
“嗯?”
“啥!
!
!”
一开始于禁因为年老,加上城墙之上风大,一时之间他还没听清糜旸说了啥。
但当他听清后,他脸上瞬间浮现了惊恐之色。
城中缺粮了?
他就知道糜旸叫他准没好事,但没想到糜旸要告知他的,是如此严重的事。
经验丰富的于禁立刻就反应过来,城中缺粮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他一时间想落泪。
自他随糜旸南下以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之前被十万敌军围城,糜旸设下伏兵之计重创江东大军,这让于禁看到了曙光。
但就在他放松心情,等江东大军自行退去的时候,没想到糜旸又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他于禁想安享晚年就这么难吗?
于禁脸上浮现惊急之色,为了怕扰乱军心,他不敢大声,只能小声问糜旸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缺粮一事,若不尽早解决,公安危矣。”
“益州援军还没消息吗?”
面对于禁焦急的询问,糜旸摇摇头,“并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公安被江东大军围困数月,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去。
糜旸脸露凝重道,“益州遥远,我们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援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