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面色骤变,手中翠玉酒盏当啷声坠落在地,碎成两截。
他愤怒的眸光几欲喷火,直勾勾望向了不远处同样神色惨淡的蔡京!
砰!
赵佶拍案而起,厉声道:“蔡京,汝子枉顾王法,竟敢火烧樊楼,致多人死亡,该当何罪?!”
在场众人皆惊。
王霖陡然色变,李师师出事了?
蔡京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他肩头轻颤,慢慢抬起头来,双眸中隐含浊泪,颤巍巍拱手道:“官家,此事是非区直尚不清楚,臣子也在大火中身亡,请官家准许老臣出宫,查明此事来龙去脉!”
赵佶喘息着,冷笑挥手:“你且去,朕也会遣人查办,若真是你蔡家人纵火,还希望老太师给朕一个交代!”
……
王霖匆匆出宫回府,在卧房的枕头底下发现了李师师的留书。
并未具名,笔迹王霖认得。
只有三个字,贞元观。
王霖长出一口气。
前后思量一会,便基本理清楚大概。
蔡京儿子的挑衅当然并非虚构,只是后来的火烧樊楼根本就是李师师的自导自演,其意若何,显然是为了假死脱身。
果然是风尘里打滚十几年的女子,这等心机和当机立断的气魄,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
不说王霖,且说赵佶,在御书房中怒冲冲来回踱步,情绪难以控制。
无论樊楼火灾事件真相究竟为何,但罪魁祸首为蔡京子蔡条已无疑问,想起世上再无李师师其人,赵佶感觉到了无语言表的锥心之痛。
即使暴怒,他也知蔡条已死,此刻根本无法迁怒于蔡京本人,可他除掉蔡京的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然而蔡京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法妄动。
蔡京与高俅不一样。
高俅的一切来自于官家,而蔡京的今日,源自于在朝野上下几十年的深耕细作。
与赵佶的愤怒和哀伤相比,宫里嫔妃闻讯却是欢欣鼓舞。
宫外的妖精没了,皇帝当安心留在宫里了。
郑皇后甚至无法掩饰心内欢喜,径自在宫中摆设盛宴,邀请韦贵妃,王贵妃、乔贵妃等十余人对饮,欢声笑语喧哗,却被深深的宫墙锁住。
日薄西山,十一岁的广平郡王赵构现在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正在龙德宫与皇三子郓王赵楷、肃王赵枢及皇六子赵杞玩射箭游戏。
这几个皇子也习武,尤其赵构,年纪不大,却也能“挽弓至一石五斗”,达到武学上舍生的水准。
见母亲韦氏俏面微醺回宫来,几个皇子间的游戏就散了场。
赵构笑嘻嘻迎上去道:“阿娘,听说那新科武状元王霖力能伏虎,孩儿想去求父皇恩准,让孩儿跟他学些武功!”
韦氏叹口气,牵起赵构的手直接进了寝殿,“我儿,那王霖虽有本事,却是太子的人,此人离京赴任在即,他岂能教你武功!你若喜欢骑射武艺,阿娘听说那禁军金枪班的教师徐宁武功高绝,明日娘去求你父皇,让徐宁教你枪法便是。”
徐宁?
赵构歪头思量一会,道:“是的娘,也行吧。”
韦氏啼笑皆非,捏了捏赵构的小脸,嗔道:“什么叫也行吧?那徐宁也是一等一的好汉,禁军教师,号称百人莫敌,教你岂非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