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星期,被碾得厚实,略显不平的机耕路操场,所有同学集合,进行升国旗仪式。
同学们聊着天,彼此打打闹闹来到操场。
学校统一规定穿校服,但每个班都会有几位特立独行的同学,与周围人的衣服不搭调,被纪律生抓到会扣班分。
那个时候很羡慕纪律生,不用跑操,不用站队,经常上课时间被叫走,每星期都去其他班检查卫生。
不用上课听老师唠叨,是最爽的事情。
这时候的太谷五中,升旗的杆子很短很细,微微生锈,只能升五六米就到顶,但国旗却很新。
密集的细语,像是沸水煮开,每个班的学生歪七八扭站成两队,男一排,女一排,偷偷聊着新鲜事。
偶尔嫌彼此距离远,又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回头,怕班主任问声而来,会和后面的同学悄悄换个位置。
张上前边,杨芷媛和范自杰换到一排,低头歪脑的小声说笑。
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喜欢的姑娘被别人追到手,当面与他人打情骂俏,张同学会痛心疾首,绷着脸,假装不看他们。
而现在,只是无意间撇过一眼就好,心如止水,没什么可看的了。
从台子上看,学生的队伍高低起伏,显得十分突兀,如同被理坏了的小平头,一顿烂剪,参差不齐。
班主任在队伍中来回逛荡,逮到不穿校服的同学,会问原因,毕竟班分是带班能力的直接体现。
“杨浩,你这高头大马的,全班就属你个高,不起带头作用,一天天的不学好,校服呢?”
“昨天晚上洗了,没干,下次肯定穿!”
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胡子拉渣。
初三的学生已有了男性的标致,且不懂得打理自己,有胡子,也是忍着疼,硬拽掉,或者用剪刀乱剪。
“下次记得。”淡淡一句,可能是这种理由听多了吧。
“赵刚,躲这儿我就看不见你?上个星期就没穿校服,这星期也不穿,你想咋滴,叫家长吧?”
似乎每一位的老师的杀手锏,就是“叫家长。”
赵刚是全班最矮的男同学,或许是没穿校服,他没往御用的第一个位置站,而是躲在大胖子李成身后,从台上看,校领导基本瞅不到他。
“白老师,我的裤裆扯开了,这几天我妈不在,没人给缝。”
一头板寸发型,理得并不整齐,有几个明显的坑,少年老成,满脸沧桑,皮肤坑坑洼洼,显得十分粗糙。
“裤子开了,衣服呢?”
“穿两个月了,没人给洗,成黑煤料子了,穿不出来……”
“明天带来。”不多说为什么。
再往队伍前面走,看到张上没穿校服,就是一愣。
这孩子虽然贪玩,经常逃课去网吧,还爱看,学习成绩也不好,但穿校服之类的规矩,一直都很遵守。
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吧。
“你的校服呢?”
发福的班主任,波浪卷儿的披肩中长发,四十多岁,正是最后爱美的年纪,跟随时髦潮流,人送绰号“一枝花”。
因为她叫“白大芬”。
张上静静不回话,沉浸在回忆中,眼神里闪过许多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