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李二和众大臣正在议事。今日非朔望之日,只有正五品以上官员,因此人少了许多。
房玄龄正向李二禀报城外流民的疏散状况:“据中书舍人马周的汇报,皇上御批给德胜楼伙计方武的五百顷地,他已派人接收,且建起了简单院舍一千余间,且还在陆续搭建之中。开远门流民已全部安置进去,金光门流民去了近七成。剩余部分及延平门流民尚要多呆三至四日,便可完全疏散完毕!”
李二缓缓点头,前后聚集三个月之久的流民终于解决了,这个悬于李二头上的一泡屎(又脏又臭)总算得以解除,多少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好!房爱卿你可知此伙计要那块平作何用途?你须派人留意此伙计,免得此人为非作歹,并暗访流民们,看他们是否愿意从听那伙计安排,免得再生乱子!”李二执政十来年,并非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甩手掌柜。
“启禀陛下,按此人所描述,欲将那块地打造成工业园,将设有养殖场、食品工坊、日用工坊等。因年后方能开始建造,详情老臣也无从得知。可保用工三、五千人,连带家属可安置二三万,因此区区一万多人不成问题。”
房玄龄知道马周办事一向认真负责,因此他汇报起来底气十足,听得李二频频点头。
“好!房爱卿乃是朕的臂膀,朕十分满意!”李二嘉奖地夸道,并将目光转向中书侍郎岑文本,问道:“岑爱卿,捐助为何迟迟不见进展啊?”
岑文本脸露难色,上前奏道:“微臣日以继夜劝导,奈何以西市商家为首的众多商行,迟迟不能领悟朝廷用意,故此不愿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仅停留于二万八千余两。敬请陛下降罪!”
李二脸露不悦,朕治你的罪又能如何?谁不知你岑文本为官清廉,只怕抄你的家也没几两。
李二也不愿说话,只是转向魏王李泰,和颜悦色地问道:“魏王,千叟宴报名者如云,宴席工作准备得如何?是哪家酒楼承办?酒菜有何特色啊?”
李泰慌忙站了出来,奏道:“回父皇,报名者已达一千一百多人,儿臣正在筛选,将人数控制于千人为准。至于承办宴席的酒楼,之前谈得四家,并不算满意,儿臣正在抓紧洽谈。离十月初二十五尚有二十二日,儿臣自定抓紧落实!”
李二点头嘉许,赞道:“我儿向来聪慧,办事牢靠,朕自放心!你既忙于千叟宴,那《括地志》适可放缓些时日吧,省得累出病来。”
按李二和众大臣年初议定,决定编撰《括地志》,按贞观十道排比358州,再以州为单位,分述辖境各县的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迹、神话传说、重大历史事件等。
由于李泰雅好文学,府中集书万过卷,加之李二对他的偏爱,加上李泰自己积极争取,这份编撰的工作交由他负责。唐太宗特令在魏王府置文学馆,任其引召学士,顾胤等人便是在此时招纳进府,与李泰共同编撰《括地志》。
当然该书征引广博,保存了许多六朝地理书中的珍贵资料,为后世研究隋唐历史、风土人情等作出重大贡献,此乃后话。
见李二如此关心自己,李泰感激流涕地应道,为国为民、为君为父,多做些事情是应该的,一切都会抓紧。
两人好一幕父慈子孝,满朝文武看在眼里,心事各异。
东宫属官大多不喜,而更多臣子心里庆幸太子今日称病不上朝,否则见到这一幕心中作何感想。虽然兄弟两人均为长孙皇后一母所出,只怕心里也会生出芥蒂来。
“臣张玄素有疏上奏!魏王聪睿过人,且积极为陛下分忧解难,成绩斐然,可喜可贺也!老臣有闻魏王为商谈承办千叟宴一事遇上无妄之灾,遭一小伙计痛殴,魏王为大义而忍气吞声息事宁人,还望陛下为魏王主持正义。”
张玄素年已五十,官至东宫右庶子。作为东宫属官的他怎么突然为魏王说起好话来了?众人不由得纷纷侧目,想一探究竟。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说道:“张右庶,若是魏王受了委屈,自己定会上奏陛下,陛下自然会替他主持公道。若是道途听说之事,岂能搬到朝堂来理论?”
张玄素辩道:“是否道途听说,魏王头上瘀伤未消,长孙大人一观便知。魏王虽心胸广阔,不愿计较。但魏王贵为皇家帝胄,岂能任由凡夫俗子污辱痛殴?若是传开了皇家威严只怕荡然无存!”
长孙无忌正色道:“魏王身为陛下骨肉,自是尊贵无比。然麒麟虽尊、但幼兽戏耍之时亦难免有所损伤,张右庶岂能小题大作乎?”
张玄素却是不愿罢休,继续针锋相对地争论起来。“皇家血亲有损,则陛下龙威有损,不可不严惩!不然人人群起效而仿之,岂不是天大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