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不再说话,默然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虽然她被顾家退婚的流言一直犹言在耳,也清楚像顾氏这样的世家大族,最优秀的三房长子退掉自幼定下的婚约,此等大事在朝堂怎么瞒得住,消息自然会不胫而走。
而被退婚的理由无非就是因为她常年接触尸体,而顾家怕被沾染上晦气。
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谁还能在乎她的感受,可她从来也没有在意过,虽然这些年除了季慕白,就是衙门的人愿意跟她结交。
莲儿曾言她被退过婚今后恐难以觅得良人,虽然她认为真正爱她的人绝不会在乎这些,而季慕白亦是她全身心爱过的人。
虽然她的表达很含蓄,甚至在当时觉得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而就在她下定决心,打算遵从内心与季慕白喜结连理时,却发现以她如今的身份只能为妾。
这是多么可笑而又残忍的现实,沈舒窈虽痛彻心扉,然骨子里却有一股清高劲,她宁愿将自己的情感彻底埋葬,也不要浑浑噩噩的在后宅消耗掉一生的年华。
是以她没有跟季慕白解释为何她不愿嫁予他,不过,以他的聪颖早晚会领会。
顾燊很快就将马带了过来,沈舒窈亦从沉思中回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过马匹翻身而上。
两人在骄阳似火的正午,策马扬鞭奔向刑部的方向,热风从脸上呼啸而过,流泻在他们身上的光线在飞奔的马蹄下留下片刻光影。
驰骋过飘忽松软的草坪,踏上平坦宽广的大道,在这广袤的大地上,他们恍若长空璀璨一闪而逝的流星,在倒伏的草丛间烙下一个个马蹄印。
一路上,顾燊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沈舒窈身上移开过,长风从她金色光芒的轻盈身姿掠过,随风起舞的长发,衣袂若空中飘飞的白云。
而沈舒窈自始至终都凝神远眺,此时的她一门子想的都是案子,根本没有察觉有一道温柔的目光一直在注视她,等她和顾燊分道扬镳到达刑部时,正是衙门午间散衙时候。
她刚想找门房问话,却恰巧碰见迎面走来面色阴郁的范荣成,她几步走过去,问:“范大人去过验尸房了?”
“去过了,丕将军的尸身腐烂得不堪目睹,阙长史刚进去就狂吐不止,我亦是硬着头皮看了一眼。”范荣成忍不住闻了闻身上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怪味,顿时面色更加阴郁了,显现出更加痛苦的表情。
沈舒窈闻言依旧盯着他问:“你确定死者真的是丕威?”
范荣成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表示对她的提高感到莫名其妙,随即说道:“虽然丕将军现在的面容跟生前比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看身形就是他无疑。”
沈舒窈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丢下一知半解的范荣成,兀自骑上濯尘飞奔而去,穿过熙攘喧嚣的西市,直奔晋王府。
她刚下马就看见大门口站着几个戟陇的侍卫,她淡淡地扫一眼就牵着濯尘去了侧门,并将它丢给迎面而来的陈大叔,“王爷还在和戟陇王子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