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奕的目光也投了过来,道:“不错。”
强烈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滚滚如热浪般的风袭来,验尸房内悬挂的灯盏轻轻摇曳,沈舒窈站在忽明忽暗的灯盏下,使劲地想要将尸体再掰过来。
萧玄奕见状,终究还是上前搭了一把手,表情一如既往,全然没了方才的踌躇别扭。
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握在沈舒窈手中,Y字剖开,约莫过了好久,才传来她淡漠的声音:“肺部、肝脏、脾脏、心脏、肾脏各个脏器破裂。”
她解剖刀轻轻一划,垂眸看了好一会儿,从死者胃里取出一样东西,然后用旁边的碎布擦了擦,举到萧玄奕面前,道:“从胃里找到一枚钥匙。”
一把小手指大小的纯铜暗纹钥匙,萧玄奕仔细看了一眼,“看来他还是为我们留下了线索。”
他将誊写的验尸单放下,淡淡道:“还有七日使团就进京了,若本案在此期间仍不能破解,我便让魏启章将结案奏折呈至圣上。”
“时间虽然紧迫,但我定当竭尽全力。”
骄阳似火,长街两旁绿树阴浓,沈舒窈和莲儿各执一把芙蕖缂丝团扇,行走在热浪奔袭,“嘒嘒”的蝉鸣声中。
“小姐,这栎阳好是好,就是夏季稍炎热了一些,不如咱们淮州凉爽。你看我才走这么一会儿,后背就快湿透了。”
莲儿小脸通红,用力扇着手中的团扇,却如何也扇不尽那如同源泉一般的汗珠。
沈舒窈鼻尖已有微微薄汗,她将团扇抵在额头上方,仰望广袤无垠的长空,那金灿灿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所以我才要带你去买几身轻薄的衣裳。”
莲儿突然停住步子,轻轻摇了摇她的衣袖,用商量的语气,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京城的东西实在太贵了,我这些衣裳都挺好的,平日里待在宅院也鲜少出汗。”
“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些年攒下的钱虽说不能锦衣玉食,但是粗茶淡饭无虞。”沈舒窈扭脸看她,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声道:“再说两身衣裳花不了多少银两,不必太多担忧。”
莲儿握住她的手,眸中泛起一股忧虑神色,道:“小姐,如今顾家已然退了婚,日子久了传扬出去,恐怕对你名誉不好,今后......怕是难以觅得良人。”
“听风就是雨的人,未必见得就是良人。”沈舒窈将团扇抵额间,挡住那明亮刺眼的光芒,继续往前走。
路过阑梦阁的时候,恰好遇到季慕白,他非得用马车送沈舒窈去成衣店,推脱不掉的就只好坐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里放着冰块,瞬间就将热气阻挡在外,小几上放着四碟点心和冰镇西瓜,季慕白将它们都推到沈舒窈跟前,道:“天气炎热,小心中暑。”
“你总是这样细心。”沈舒窈眼底噙着笑意,递给莲儿一片西瓜,见她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朝着红彤彤的瓜瓤上咬了一口。
季慕白深深地笑望着她,道:“我只对你如此。”
莲儿一口西瓜瓤卡在喉咙下不去,差点没憋死她,沈舒窈瞧着她难受的劲,忙问:“是不是吃太急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口瓜瓤才从莲儿喉咙顺了下去,她急忙站起身,道:“那个,小姐,我坐外面......晒晒太阳去。”
“你不是刚才还囔囔着热吗?”沈舒窈疑惑地看着她,脸上分明还挂着豆大的汗珠,不在凉爽的车厢待着,跑外面晒太阳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莲儿双手在脸上一通乱摸,汗珠顷刻消失,一张被骄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蛋。
片刻就打开车门逃了出去,她在心中默念,我的小姐,难道你看不出来,季公子要向你表白吗?我若再待在里面小心坏了你们的好事。
她坐在车夫的旁边,双拳抵住下巴,笑得美滋滋的,小姐,你终于能嫁出去了。
季慕白看着莲儿那滑稽的表情,摇头笑了笑,道:“莲儿可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是啊,这丫头让我惯坏了,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你别见怪。”沈舒窈微微一笑,继续啃西瓜,汁甜肉脆,又加上冰镇过越发清爽可口,沁透心田。
“莲儿有福气,摊上你这么好的主子。”季慕白的目光徐徐落到她秀雅绝俗的面容上,须臾,将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握住,深情凝视着她,声音温和,如三月春风拂面,“舒窈,我心悦你已久,你......可愿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