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听得怒火上心:“裘大夫这话,莫非是有意戏耍?挖开血肉、毁筋易脉,岂不是伤上加伤?对武功的影响,又岂止不能动用真气而已?”
裘千仞瞟他一眼,哼的一声冷笑:“废话!这叫同归于尽,与敌俱亡。那人出手极准,五道真气都扎在紧要之处,避无可避,没有一丝转圜;一旦施针用药,必然折损元功,甚至有武功尽废的危险。”
但他料不到世间有我裘千仞,生肌造肉,不过常事耳!五处气穴挖开,这身内功就算废了,不过因为动刀的是我,至少能为你保留三到五成内力,不致全废。之后再驳续筋脉、导行真气、愈肌生皮,你便是一个全新的阳顶天,便似打娘胎出来一般的新。你花个几年把功夫重新练回,也就是了。”
“你…”
罗成虎目一眦,却被阳顶天拦住。
“裘大夫,若行此法,大夫要取什么代价?”
“我不缺金银,生活自在,你又不是女人,身上也没什么我想要的。”
裘千仞冷笑:“不过我这人个性不太好,喜欢找自己麻烦,你越是这副过河拆桥的德行,我越想看看治好你之后,你要怎生拆了我这块桥板。”
名动天下的怪医伸出三指头,笑意蔑冷:“我只在我的地方动刀,三日之内,我在敬事府等你,你若怕有什么万一,尽管带千军万马前来不妨,反正我干一样的事。告辞了。”说着拱手迈步,径朝阳顶天走去。阳顶天阴沉以对,最终还是让了开来,目送裘千仞推门而出。
……
鱼诗兰听完,摇头道:“”以阳顶天脾性,探问代价不过是陷阱而已。若裘千仞有半句提及五禽门、仙丹等,决计难出驿馆。”屈指轻扣围栏,沉吟道:“裘千仞与蒲静芙暗里往来,我对此人知道不多,但要教他趁机杀了阳顶天,似又无此可能。能这么做的话,骚狐狸早就做啦。”
安生也不赞同:“医者父母心,不好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说着微微一笑,突然闭口。
鱼诗兰瞅他一眼,拿手肘轻轻撞他:“笑得这般神神秘秘,扮什么高深?”
安生笑道:“也没什么,我刚才想到,其实裘千仞已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
安生眉间带伤,出入驿馆恐姑苏城探问,又不好冒险对他说谎,翌日索性不进驿馆了,只让鱼诗兰自去。
“你要去哪儿?”两人仍是结伴行至驿馆,分手之前鱼诗兰问道。
“我去找魔剑,顺便办点事。”
安生冲她一眨眼,面露微笑。
鱼诗兰会意过来:“要是将军问起,这就不怕被拆穿了。”
与他约定黄昏时分来接,迳入馆见沈碧君。饶过回廊来到后进,才知抚司大人尉迟恭刚到,将军和夫人在前厅接见,索性当厅用起早膳。
容嬷知她与夫人关系非浅,不敢怠慢,招呼她前往厅去,吩咐于厅后候传的香兰道:“同夫人禀报一声,说安夫人来啦。”
鱼诗兰假作惊慌,挽着香兰不肯放:“嬷嬷折煞人了!奴家什么身分?且等一会儿便是,莫扰了将军大人议事。”
容嬷得了面子,志得意满,笑道:“你有所不知,我家夫人也不爱待在厅上,正好教夫人脱身。”一使眼色,香兰含笑掀帘,碎步而出。
鱼诗兰好整以暇地坐定,叠着腿儿翘起莲尖,静听帘外动静。
……
布帘之外,只听尉迟恭道:“……皇后娘娘遣使来报,说今日凤驾将驻于檀州明王院,下官本要率本道官员前往,但娘娘特别交代,教我等于城外迎接即可,不必劳师动众。”
姑苏城“恩”的一声尾音上扬,口气透出些许不耐:“檀州已在左近,何不直接到越浦来?是任东流的意思么?”
提起“任东流”三字,不耐烦成了不满,话里隐含雷霆,似将爆发。
任东流乃是权臣任天行的亲弟,官拜左金吾卫上将军,精擅剑法,潇洒风流,享有“京都第一快剑”美名,人称“金吾郎”。此番皇后东巡,圣上特命他担任护卫,率领金吾卫的精锐沿途保护娘娘,不惟宠爱,更代表对任东流,对任家的信任。
任家几代都是豪门,任东流自诩朝中名士,平日出入京城排场不小,姑苏城早有耳闻。东巡的队伍行进缓慢,所经处无不耽搁,搞得各地官民连天叫苦,这笔帐自是算到这个任家的金吾郎头上。
尉迟恭赶紧解释:“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檀洲有几处数百年的名刹,娘娘欲一一参拜之后,再转往敬事府驻足。下官曾提醒任大人,应速至越浦城为好,但娘娘既已颁下懿旨,料想任大人也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