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安生猛被抛回现实中,浑身气血一撼、天旋地转;半晌才慢慢回神,忽觉窗隙间一片湿冷扑面,屋外淅沥如炒豆,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远处雷声隐隐,似是春霆发响,惊蝥飞竞。
安生起身至窗边,正欲推开,忽觉雨声有异,乾元神功的先天感应所及,毋须亲睹,便知院中多了个近七尺的昂藏巨物,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表面似是蓑笠一类,心念微动:“有人!”
轰隆一声,窗外电光闪动,安生要退已然不及,身影被映在窗纸上。
门扉“喀搭!”一声迎风吹开,那身形魁梧的蓑衣人已伫于廊间,仿佛自来便在那儿似的;院中原驻是处雨幕淡薄,似还有个空灵灵的人形在,直到他开口瞬间,纷落的雨水才将残迹洗去。
“人呢?”
滴着水珠的笠缘下喉音滚动,宛如兽咆。
安生尚未接口,来人虎目微睨,见房中齐整一如既往,不似有打斗痕迹,放心点头:“那你可以死了。”
蓑衣翻起,瞬目间铁爪竟已束喉,余劲所至,安生的背脊“砰!”一声重重撞上粉墙!
好……好快!
同使爪力,此人却与兽王薛平贵的噬魂爪不同,劲力强绝霸道,以安生现时功力,爪间竟难求生,被扼得束息吐舌、目渗血丝,怕在气绝之前,筋骨已被硬生生扼断!
安生抓住来人腕臂,逆运乾元神功心诀,忽听那人怪叫一声,“唰!”一下松手疾退,开口时声音已在门外,沉声咆哮:“你这是什么邪术!”频频甩动臂爪,如遭电殛。
安生接连替林笑之祓除实丹、替鱼诗兰种入乾元内丹,对“龙虎神掌”、“乾元神功”两门武功的关连体悟更深,虽不能自行悟出龙虎神掌的心诀秘奥,对其理却非一无所知。他放不出暗劲,便以逆运碧火真气的法门,引动对手全身气血共鸣,果然一举奏功。
奇袭得手,安生抚着脖颈背靠墙壁,摆出接敌架势,以防来人那鬼魅般的攻击速度,争取时间调匀真气;耳目一恢复灵便,忽嗅得屋里一股浓烈兽臭,如兽毛浸水。凝目望去,门口的巨汉解下蓑笠,反手扔至廊下,屋外电闪雷鸣,一道青芒劈落,映出来人形容。
只见一个身长近七尺,肩阔腰窄、双臂如猿,手掌异常粗大,十指的指甲焦黄如骨质,尖钩微弯,胜似兽爪;通体生满刚硬白毛,夹杂漆黑虎纹,头颅宽扁、吻部突出,一双黄眼熠熠放光,乌瞳竖如枣核,仅只一线,仿佛猫眼。
这哪里像是个人?简直是后脚撑立、直直站起的一头白毛大虫!巨汉咧嘴一笑,以舌舐唇,露出四枚尖锐虎牙,轻咆中带着痰唾滚动的呼噜声响:“有趣!”
白影一闪,爪风已至!
尽管安生早有准备,这下仍快得超过眼力能及,所幸的是乾元真气的先天感应不囿于五官知觉,眼耳未察、手脚已动,铜墙铁壁般的“镜射鬼手”一出,硬生生格住狞恶爪势。
虎形巨汉一击不中,兽爪如暴雨狂风,更不稍停,牢牢将耿照压制在屋角,爪上却无先前巨力。安生以“镜射鬼手”应付,斗得片刻,恍然大悟:“他在指爪着体的瞬间才发劲。游斗须兼顾速度,便不能使出全力!”
须知武学中,速度与力量既是相辅,亦有相悖:一击决胜,速度即是力量,但到了缠斗拆招时,却是快拳不重、重手难持,须择一而专,难以兼得。
巨汉的速度似薛平贵之上,爪力又大得骇人,内功修为却未必高过兽王,其中必有蹊跷。安生初遇时不由惊心,直到此刻才瞧出端倪,信心渐复,竟与巨汉斗了个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