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匕首,是钱九七赐予我的防身之物,一个极其有名的器物。因着它上可斩人染红血,下可杀鬼燃阴魂的本事,也被阴间的人们唤作两灭。
往日里,我从不敢把这匕首带在身上,一来是怕不小心割伤了自己,二来也怕这宝物外露,被什么贼人惦记了去。
因此,见过这柄匕首的人,少之又少。
可钱老大却是一眼便认出了我手中的两灭,神色担忧地上前劝阻道:“小白,你冷静一些,伤了阴差可不是小事。”
我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带路!”我当即便一把将那小子拎了起来,丢在了前面,“别再给我耍什么花招,不然我就让你明白,这世间远远还有比卖魂魄给冥府更为残忍的事情!”
那差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满眼恐惧地瞧了瞧我手里的匕首,当即便顺从地给我们带起了路来。
钱老大似乎是有些担心我的状态,一路上时不时便要瞧一瞧我,劝着我把两灭收起来。
这我怎么能肯?眼下手里的这把匕首,大概是我唯一的依仗了,捏着它,我就能安心几分。
此时的我,对于先前没有跟着钱九七好好学习术法这事,真是万分的后悔。
若是我法力高强,又何需靠一件外物来增长信心?若是我法力高强,至少现在也不会把钱老大拖下水来;若是我……
“谁在那里?!”忽地,钱老大伸出手来,指着前方的某个角落。
我立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恰好便瞧见一个衣着邋遢的男子急匆匆地往外走来。
尽管地牢里的灯光十分昏暗,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蔡久亮!你给我站住!”我二话不说便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这把两灭,朝着那方向快速地奔去。
为了要拿涂子青的性命,蔡家的这个垃圾子孙竟然都胆敢追到冥府的地牢里来了,还真是无法无天啊。
一定要抓住他!
那日在飞霞路,我眼睁睁地看着蔡久亮用阴间术法杀害生人,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寻一个人为涂子青申冤,都做不到。
可今日,钱老大和地牢里的这些个阴差们可都是我的证人,如此便定能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我就不信身为名门大户的蔡家,还会护着一个丢尽了家族脸面的没落子孙。
未料,我才刚跑出去没几步,蔡久亮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呢?在阴司地牢之中,任何瞬移术都无法施展,蔡久亮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遭了,涂子青!我立即转身,慌张地撤了回去。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我走到了这个号称西城地牢最牢不可破,条件最艰苦的重犯监房跟前,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幅景象。
这个令我整整担心了一天一夜的小道士涂子青,此刻正面色红润地同钱老大聊着天。
钱老大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竟一脸慈爱地看着涂子青,连连夸道:“小伙子真是年轻有为,人也长得相当帅气。”
小小年纪就进了地牢,这就算年轻有为了?我实在是理解不了钱老大的这个脑回路。
然而他接下的一句话,才是真真惊得我缓不过神来。
只见他拍了拍涂子青的手,认真地说道:“难怪小白拼了命也要来进来看你,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她的这番情谊。”
涂子青似乎是愣了愣,随后便露出了一个极具迷惑性的乖巧笑容,对着钱老大保证道:“钱叔叔您放心,无论是在阳间还是在阴间,我的心都单单只属于小白一个人,绝不会伤她半分……”
“咳咳咳……”我重重地干咳了几声,及时打断了小道士那深情款款的告白。
我是真怕钱老大一个激动,便要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直接给我和涂子青私定终身了。
“白白,我好想你。”涂子青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瞧着我的一双眼睛始终是温暖而明亮的。
见他从监房之中努力地向我伸出手来,我也只好强扯起个笑容,快步朝他走了过去,毕竟现在还不好跟钱老大说出实情,只能配合着再演上一段了。
涂子青依旧穿着几日前的那身衣服,瞧着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那凌乱的头发和新长出来的胡茬,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憔悴。
“阴差都已经被我支开了,你们小情侣两个放心地聊会儿天。”钱老大边往外走,边冲我挤了挤眼,“好好聊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再来叫你。”
钱老大刚一走,我便立即黑下了脸来,对着涂子青没好气地质问道:“飞霞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