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双眸,落入慕风眼中的是风倾羽的宫殿,灰白的墙面,镶金的饰物,简约而优雅,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它是由风倾羽的意识具像化而成的,为何他的潜意识会是这样,直到他彻底消失了,她也没能探究明白。
只是那每日准时应和着宫里飘渺乐声隐约敲响的钟声,再也听不见了。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原来那是东皇钟,是风倾羽的本源法器。锦岩曾说过,妖皇不是九尾狐,九尾狐只是他的化身之一,除了九尾狐,他还能化身金乌。
如今看来,或许他就是传说中的东皇。可这世上再也没有他了,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在消失,徒留一片残破的妖界,几个悲伤缅怀的子民。他是谁又如何?
屋外日光依旧,醉花荫仍是一派花香四溢的大好风光,漫天梨花飘舞,洁白胜雪,唯独没有了那一道如云霞般耀眼夺目的身影。
绝代风华,妖颜倾世。
此后,也不会再有了。
“大小姐,您醒了。”
零香的声音有几分喑哑,或许在她昏睡的这些天里她从未停止过哭泣,可慕风知道,她的悲伤不是为她,而是为了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慕风怔怔望着窗外,良久开口道:“我睡了多久?”
“一月了。”
零香话音落下,殿门突然打开,一道白影倏然闪现在眼前。
“帝君怎么还在?”
慕风不解的看向昀天,他的神色担忧,面容有些沉郁。
“帝君担心小姐身体,从那日小姐昏睡后,便一直守在妖界了。”
零香说完这话,躬身退出屋外。
昀天无声观察着慕风的脸色,片刻后轻叹一声,开口道:“跟我回去吧。”
“帝君。”
慕风迎上他的视线,沉默了一瞬,低声道:“你知道风倾羽为了救我,早已成了我的守护神。”
昀天闻言点了点头,喉结微微滚动,说不出一句话来。最担心的,最不愿面对的,或许终是逃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
“你知道他的血给了我,只有靠近我,他才能维持生命力。我与他分离越久,他会越虚弱。”
见昀天不否认,慕风继续说道:“可你把我禁足在七星上百年的时间,他本就元气大伤,又打开本源世界分担你的神罚之力,修补时空裂缝,致使本源法器破裂,他重伤在身。你还把他挡在天河之外,三千年不能与我接近……”
“我……”
昀天张了张嘴,移开视线,避开她的目光,神色无奈,带有几分懊悔。
慕风目光灼灼逼视着他,眸中闪烁起晶莹泪光:“你知道重霄与君无琊合作,联手进攻妖界,是为了取他性命。”
“我知道。”
昀天迎上慕风的目光,她面上的失望,眸中的水花,无不刺痛着他的眼,若今日他与风倾羽互换,死的是他,不知她是否会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风倾羽?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无奈叹了口气,昀天缓缓道:“我曾告诉过你,我这双眼能看透这世间一切,却看不透你。同样,我也看不透其他异世之人,异世之物。”
“风倾羽虽重伤在身,但重霄和潜伏在地宫里的君无琊傀儡,即便联手,也不可能是妖皇的对手。我唯独没料到的是,重霄还带来十几件异世法器,而妖皇毫不犹豫自断九尾,拿自己的半条命毁去这十件法器……”
“当初我将你禁足百年,不让他见你,是……担心你知道他作为你守护神的真相后,做出冲动的决定,就像决定嫁入魔界那样,再次弃我而去……”
说完这番话,昀天松了口气,平日里难以出口的话语,都在这一刻和盘托出,竟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