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位上已刻好“暗翳之灵位”五字,字体苍劲有力,边缘有血迹渗出。
五个字前尚留有大片的空白,不知该如何填写。
“魔尊,君上,兄弟……?”
不带感情的低喃从谟幽紧抿的唇间飘出,飘入半空,与空气里的黄沙一同让烈风迅速袭卷得不见踪迹。
无奈又无力的垂下双手,任手中牌位顺势滑落在地。谟幽仰躺在沙堆上,颓废而落寞。
“我知道,你从没当我是属下。我也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生死永别……”
数百万年前,他与暗翳一同自十方魔域里诞生,暗翳是魔尊,整个魔界最完美的男子,而他是索魂塔。
虽名为君臣,经历几百万年出生入死,君臣界线早已模糊不清。
紧抿的唇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谟幽懒洋洋的坐起,随手在身旁抓起一抔黄沙扬入空中。
“本以为,即便是死,必定也是我先。没想到,今日却是我坐在你的坟前,替你雕刻牌位……”
“倘若死的是我,你会怎么写?魔王谟幽之墓?还是兄弟谟幽……”
指节分明的手掌再次缓缓自沙堆里抓起一抔黄沙,越是用力,黄沙越是迅速自指缝间流蹿而下,挽留不住。
“你说,为什么死的是你?”
“几百万年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舍弃魔心图谋大计,你放弃吸食生魂,你让那丫头毁去饮魂觖……我从没怀疑过你,也从没违抗过你……”
“到最后,你连做个魔也不愿意了,你宁愿抛下族中兄弟,也要去找那个丫头,我……理解你,支持你……”
“可你怎么就一声不吭的死了?”
淡漠的嗓音,夹带着一丝不满,一丝困惑,一丝难掩的酸楚。
“你可知道,你死了,天魔还在利用你的肉身为非作歹?你以为你就这么解脱了吗?”
“旁人死了,尚且有尸可收,你呢?你魂没了,一身功力也没了,连肉身也让人利用得彻彻底底!除了埋在坟墓里的衣冠,你还有什么?你甘心么?”
呜咽的风声仿佛那人对他的回应。
谟幽紧抿的唇徐徐扬起:“我不甘心呐……”
轻叹一声,踉跄着自沙堆里爬起,拾起落在地上的牌位,指尖蓄力,迅速在牌位上刻下两个苍劲大字。
狂风袭卷,掀开遮挡了面容的宽大帽檐,满头墨发顺势而出。猎猎风中,谟幽一边扬手疾书,一边禁不住的发笑,笑声苍凉渺远,长发狂乱飞扬。
指尖轻颤着,自上而下抚摸过刚刻下的“兄弟”二字,一滴冰凉液体倏然滴落,混杂着字上血水,沿着牌位缓缓蔓延。
“呵……坟墓?这也算坟墓?”
话音落下,谟幽骤然发力,手中的黑玉牌位瞬间碎作残渣,下一瞬,几记狂乱的轰击落幕,亲手堆砌的衣冠冢眨眼夷为平地!
尘土飞扬中,被轰碎的衣袍片片飘落。
谟幽面无表情沐浴着周身碎落的衣袍,低声道。
“你去吧,我不会就此罢休。若能杀他,就当是我为你报仇了。若我身死,你也不必如此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