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还在么?如果在,为何替她换上衣裳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句话?若不在,为何她却能隐约感到有一道视线,在她脸上凝视了许久,似在观察她的表情?
恍惚间,身旁的床榻忽然轻微下陷,来不及反应,慕风已被揽入一人温暖怀抱里。
僵硬而冰冷的四肢,十分无辜的紧贴在他身上,她的寒气瞬间传遍了他身体,他却始终保持着紧搂她的姿势,丝毫不曾松手。
源源不断的温热,透过两人轻薄里衣,自他身上阵阵传来,他的声音在她头顶极近的位置响起。
“别怕,我会陪着你。”
他的嗓音,低缓轻柔,有几分涩哑,似在压抑着某种酝酿已久的情绪。
死?她当然不怕,她只怕到死也看不见,眼前之人抱紧她时,浮在脸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
不知不觉,一抹浅笑挂上唇角,不知不觉,头与身体往他怀里蹭了又蹭。
感受着他的浑身与她一同渐渐变冷,心口浮起半分淡淡的疼痛,和半分难以言喻的愉悦,慕风在这极端矛盾的复杂情绪里恍惚睡去。
半梦半醒间,昀天的手,似乎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的收紧了几分。
倘若这是场梦,但愿明日梦醒时,睁眼便见天朗气清,他的容颜如往日般优雅动人。对了,她还要厚着脸皮问他一句,她的身材如何,是否能入他的眼?
他会如何回答呢?会像她一般面红耳赤么?
……
可这幻想中的明日,却似乎不会再来了。
*
转眼已过半月。
慕风自那日睡去后,便再未醒来。
只有极其偶尔的瞬间,短暂的生息自她体内传出,让昀天知道她还活着。
日复一日,昀天每日不厌其烦的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每日带她去梦浮生浸泡,每日拥她入眠,用体内温度驱散她的寒冷。
而她却无丝毫好转的迹象。
昀天心里也曾有过瞬间迷惘。可他从来是从容笃定的,他不信她会死,他也不会让她死。
如今她体外的寒冰已彻底褪去,无论是否身在泉里,再也不会冻得四肢僵硬。可渗入她肺腑的寒气,却格外倔强的挥之不去。
她没有再睁过眼,即便这张睡颜如此恬静动人,可他更愿看她睁着那双灵动含情,水汪汪的的美目,在他面前心如鹿撞,面如火烧,窘迫而羞涩的可爱模样。
他从未怀疑过梦浮生的能力,可这次,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怀揣着这说不清的焦虑情绪,昀天继续将这一成不变的行为持续了十日,直到她体内的寒气彻底消失,整个人与常人无异。
甚至,长期受到生命之泉的滋养,无论她的肤色,或是骨骼,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可她偏偏长眠不醒,像是坠入了某种无法脱身的梦境。
第三十日,昀天自浅睡中醒来。同往日一般,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垂眸看向怀中少女。
此时她仍是一副恬静入睡的模样,纤长的睫毛微微卷起,白皙的完美面容上,隐约透出一抹浅淡红晕。精致无比的下颔,粉嫩如樱的唇瓣,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整张脸上透着无法言说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