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福报?最好的福报难道不是和自己最重要的人一起好好地活着么?
自己丢了性命,令丈夫失了妻子,孩子没了母亲,这算哪门子的福报?”
或许是因为毒药的折磨,或许是由于重获了生机,又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憋闷,白盛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说给了面前的小小女子听。
“她的丈夫有了新妻子,她的孩子在继母的照料下日渐长大,也都有了自己的家。
只有奶娘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泥土之下慢慢化为一具白骨。日子久了,他们是不是已不再记得她?”
白盛恼怒又心疼,若真是这样,奶娘泉下有知,该有多难过。
“可殿下没有忘记她。”赫连嫣然道,“危难之际相救的恩情,自幼相伴的呵护之情,至死不忘的维护之情,桩桩件件都记在心底。
人啊,谁不是踽踽独行?心里始终装着重要的人,记着必须完成的事情,这样,才能在漫长孤寂又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支撑着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赫连姑娘觉得自己又是哪种人呢?”白盛觉得赫连嫣然似是在说他,又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他已不再像方才那般情急,轻轻一笑,略带调侃道:“赫连姑娘明明正当花儿一般天真烂漫的年岁,偏偏总爱说一些老气横秋千帆阅尽的大道理。看来,这‘天下第一商’当家人的位子,果真不是那么好坐的。”
“民女大概是生性凉薄之人吧。”赫连嫣然淡漠地说道,“有舍才能有得,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赫连姑娘想要的又是什么呢?”白盛不禁心生好奇。
赫连嫣然抚了抚腰间的半块玉璧,轻声说道:“民女曾经最想要的已永不可得,既如此,民女唯愿守护赫连一族富贵永享,太平安宁。”
“小小年纪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大越赫连骄娇女’,这骄与娇,为何在你身上竟完全感受不到?反倒是隐忍又懂事的叫人忍不住想是经受了怎样的磨难与委屈才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白盛说者无心,不料一语中的,赫连嫣然心中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直觉。
“民女待的有些久了,耽误了殿下休养,就此告退。”赫连嫣然行了礼,道。
“赫连姑娘这些日子很忙吗?”白盛并未立即应允。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最近不常见到你,想来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白盛觉得自己像个要人陪还不好意思明说的孩子,幼稚又别扭。
赫连嫣然这才明白白盛是无聊极了,道:“是民女疏忽了。殿下近日卧床调养,想来必是烦闷无聊。
待过几日,殿下的身子略好些,民女便命人送把轮椅过来,让烟波推着殿下四处转转,既能解闷又不会累着殿下,殿下觉得如何?”
白盛听了,心中高兴,面上却仍端着:“如此也好。”忽的又想起一事,问道:“不知那位‘中兴家主’的毒是如何解的?用的法子也同我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