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山的两个老表故意拿过照相机和录像机不放手,陆远就只能研究剩下的计算器、手表和几件衣服。
杨文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又不敢碰,拉了拉陆远,低声问:“表叔,这是什么?”
陆远道:“这是夏普838计算器,曰本产的。按住几个键,上面会显示888+几个空格+8。用的是纽扣电池,专门用来算账的。”
“看不出来,你居然也知道这些?”张文山诧异的看了眼陆远。
棒槌都知道,老子见过的东西比你多了去,陆远没搭茬。
杨文知道这几个温州佬瞧不起他们,这会也算是面上有光:“表叔是中考状元,我们那的秀才,没几个人比表叔还聪明。”
这牛逼吹的,陆远都脸红。
陆远又拿起手表打量了下,这无非就是普通的塑料电子表,数显的那种。放在后来他都瞧不上眼,但在这会还是稀罕货。
“王先生,这计算器和电子表什么价。”陆远虽然眼热照相机和录像机,但他本钱不多,吃不下太贵的货。本钱大有本钱大的玩法,小有小的算计。
“还是喊我大口吧!”王炳章摆了摆手,“腕表5蚊,计算器9蚊,可惜你嚟迟咗,这些系张先森的货,现在只剩下几十件成衣。你要货的话,还得再等半个月,中英街已经那边已经卖脱了。”
“小老弟,不好意思。”张文山指着手表和计算器笑了笑,表示这些是他要的货。
“成衣多少钱一件?”陆远暗骂了一声,这几件衣服他也看了,色彩鲜亮,款式新颖,后面还有made-in- Hongkong的牌标。
“成衣20块一件。”
“表叔,我们的钱买不了多少啊!”杨文吓了一跳。
陆远脸也一黑,他带了五百六十多出来,这几天吃喝带住宿已经花了四五十。扣掉回城的路费,根本买不了几件成衣。陆远又不愿白等半个月,抽出一沓钱,“给我拿四十件成衣吧。”
张文山看见陆远拿出的一叠零零碎碎的小票,摇了摇头。跟着他的两个老表也放下戒心,他们主要走的是照相机和录像机,都是曰本货。他每样拿货也是四五十件,仅仅本钱就花了六七万。
更别说还有近千电子表和百来个计算器。
付了款,收了货。
似乎确定这山沟里出来的小子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张文山也没之前那么敌视陆远,拍着他的肩膀道:“小老弟,这些货你可别卖便宜了。”
“张先生你给指示一下。”陆远表现的人畜无害,他还真不知道该卖多少钱。
“成衣至少卖68一件,不带还价!”张文山大手一挥。
“这么贵?自行车才158呢!”杨文叫道,买两件衣服的钱都能拿去买自行车了,买这衣服,钱多烫手吗?
张文山道,“不贵,不贵!你要知道,这些都是香江货,一般人拿不到,知道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吗?买不起的,自然买不起这些。能买得起的,也不会在乎这俩钱!不想买的,你白送他都嫌弃。想买的,攒几个月的钱都会买!”
张文山这倒说的不假。
他中专毕业搁齿轮厂上班那会已经84年,一个月工资四十五,为了买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啃了大半年的馒头。买回来后,一到下班房子都挤满了来看电视的职工。
那边王炳章和老太太把钱给点了一遍,一沓一沓收好,装了满满一麻袋,“张先森、陆先森,我请大家饮早茶。”
张文山欣然应许,可陆远却直接拒绝了。
时间就是金钱,他现在得赶着出货,现在哪有闲工夫和他们在这里喝茶?
告辞后,直接离开沙头角,直奔火车站,终于赶上当天前往京城的火车。
这一路又是两天。
等下了火车后,正是晌午,天气却雾蒙蒙的,满是风沙。不能说话,一张口满嘴都是沙子。吹的漫天蔽日,分不清东南西北。
陆远知道,这是遇上沙尘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