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一早,便听见苏长耀院子那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庆阳伯被惊得从床铺上弹了起来,赶忙敲了敲自己的床榻,听到下面也传来了三重两轻的回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外头何事吵闹?!”
听到家主问话,打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小丫鬟,回话道:“奴婢不知,已经遣人去看了。”
庆阳伯不紧不慢的起身,披上了外衣走出门去,却见老家院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院子。
“伯爷!不好了!”老家院惊魂未定,“少爷和少夫人不好了!”
“什么?”
庆阳伯一个踉跄,自己竟猜错了太后的心思不成?
蒋悦悦也匆匆的跑来,披散着头发,看来是刚醒就披上衣服过来了。
“外祖父,安王不见了!”
此刻庆阳伯也不来不及注意蒋悦悦如何称呼她的亲生儿子,现下最要紧的是苏长耀和他尚未出世的孙子。
茜雅抱着小安王从庆阳伯的屋子里走出来,蒋悦悦见状忙上前抢过孩子。
庆阳伯呵斥道:“谁让你出来的?还不快回去。”
旁人都是一头雾水,但蒋悦悦很清楚,庆阳伯屋子里是有密室的,恐怕昨天夜里是他派人到自己房间,悄悄抱走了小安王。
转念一想,这样或许更安全些,便将孩子又交给茜雅,自己则理了理裙摆。
身后有丫鬟给她递上了簪子,并不是她喜欢的样式,不过眼下也顾不得了,她草草的挽了头发,忽然挂念起宁香来。
远在洞凌的宁香正无聊的跟姜云霆一起捣药,一阵风过去,猛地打了个喷嚏。
姜云霆吓了一跳:“我的小祖宗,你不会是染了风寒吧?”
心想着主子为了罚他使小心眼,害的宁香受伤时欧阳少谦并不在场,派他过来干这最无趣的活儿,这要再出什么岔子可怎么得了?
小姑娘带着怨念的眼神瞪着姜云霆:“什么风寒,呸呸呸,你看你磨得那药草对吗?”
姜云霆一低头,发现自己面前的石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了一把干辣椒。
听着耳边的风声,姜云霆对着不远处的墙怒号道:“你知道这药我磨了多久吗?!老子宰了你!!”
阿厌没想到姜云霆会这么生气,忙不迭的从墙上一溜烟翻身下来,躲到宁香的身后告饶:“哎呀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
宁香白了阿厌一眼:“幼稚。”
随后便很识时务的闪到了一边去。
阿厌欲哭无泪,被姜云霆的掌风逼得四下逃窜。
“哎哎!公子让我带消息来!先让我说完成不成?”
姜云霆一听他有正事,瞬间收了内力。倒是阿厌猝不及防,脚下一踩空,就摔到了地上。
“你说。”
阿厌吃痛,不住的揉自己先落地的左半张脸:“苏长耀和崔英萝死在他们院子里了,咱们的人去看了,说或许是宫里的人下的手。”
“若是宫里的人,很是好辨认。”姜云霆想了想道,“你我都是侍卫出身,应该能看出来他们的特征才是。”
“这不是我没去么。”阿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媳妇儿怀孕了,公子让我别瞎跑。”
“你们夫妻俩聚少离多,这也行?”姜云霆咋舌,眼底却有一丝羡慕。
阿厌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爷是谁。”
一旁宁香重重拍了一下阿厌的脑袋,指着姜云霆手中的石臼道:“那是给辛夫子的药,本来今日就能做好了,偏你偷偷往里头加佐料。”
“什么?!”
阿厌一听就傻了眼,那可是辛语澜特地为忠叔求的,原本欧阳少谦怕宁香劳累,硬是不准,后来还是老侯爷和侯夫人来信,说忠叔身体不熨帖,这才让他点了头。
忠叔本就不愿麻烦主子,还是辛语澜偷偷找了药材送来,若是让他们知道这药...
阿厌突然打了个冷战,瞬间觉得小命不保。
宁香无奈的摆了摆手:“好啦,刚才都是逗你玩的,那是给妙绫的安胎药,她向来怕苦,想给她做成丹丸来着。现在只好给你个方子,你自己去药铺抓药了。”
“少夫人,你这可不地道啊。”
阿厌的一句“少夫人”,惹得小姑娘羞红了脸,忙岔开话题道:“宫里的人为什么要对崔英萝下手?若说针对苏长耀,那还情有可原。”
“蒋悦悦昨日把那个镯子送给崔英萝了。”
阿厌直叹这俩人的命数,真是阴差阳错了。
宁香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蒋悦悦这么舍得,就将萧乾给她的镯子戴到了老情敌的手上。
看样子是变聪明了。
这么一想,宁香倒是十分欣慰,终于也能看到蒋悦悦不为萧乾而活的一天。
“公子说咱们后面怎么办了么?”
阿厌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吧,少爷现在没空想这些,正发愁怎么跟皇宫里撇清关系呢。”
“这还不简单?”宁香笑道,“打死不承认不就得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撇开的可是整个江山。
“我觉得公子不是这么想的。”姜云霆低下头,细细思量着,“看公子的态度,似乎并不希望他们两方任何人得到皇位。”
宁香一噎,转念想道,也是,惠帝和太后不是什么好人,蒋悦悦和庆阳伯也不是什么好人,安王还小暂且不论。
这可怎么办?
姜云霆见宁香许久不说话,知道她也开始发愁了,便也偷偷的笑了。
其实他是希望欧阳少谦能在关键时刻站出身来,救百姓于水火。
宁香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抿着唇只忙着手里的活儿,旁边的好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抵猜到了宁香在想什么。
姜云霆倒是没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么,像侯爷与侯夫人那般恩爱的倒也少。
宁香是他接触过,但是未必没有更好的姑娘堪配小侯爷。
阿厌倒没跟姜云霆想到一起去,他脑袋里现在装的都是自己家里那口子,寻思着一个媳妇都快要了命了,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在女人堆里生存的。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