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便把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蒋悦悦看着眼前放着的猪油渣拌饭,顿时没了食欲。
“这看着怎么这般油腻?”蒋悦悦皱着眉头,把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让人觉得恶心。”
“小姐不知,这是大户人家对夫人管用的惩罚手段。”宁香一想到这儿就觉得不可思议,蒋知州竟然还知道这个。
“这算什么惩罚?让人恶心死吗?”蒋悦悦不屑的哧了一声。
“这猪油渣拌饭看着油腻,但是吃到嘴里十分香,就会越吃越多。”宁香解释道,“大户人家的妇人犯了错,便关起来饿几日,然后送这样的饭食,妇人饿极了便会吃这东西,然后越吃越上瘾,最后便成了...”
“成了什么?”蒋悦悦问。
宁香虽然觉得不合适,但是也就这样的比喻最为恰当:“便成了知州大人那般模样了。”
蒋悦悦想了想那场景,和蒋知州一般身形的妇人...
“父亲为什么要送这样的食物给我?”蒋悦悦怎么也想不通,“难道我变成他那样,他会觉得我同他更亲近不成?”
蒋悦悦说完这话,自己都笑了。
宁香有些无奈:“许是知州大人希望小姐能在出阁之前被世子嫌弃吧,这样这门婚事便能作罢。”
“父亲要做墙头草,现在更想投靠新皇了,可我又不是。”蒋悦悦邪魅的勾了勾唇,把那碗猪油渣拌饭倒在了窗外的树根底下。
“小姐...你这是...”
“便告诉他我吃了,明日还要更多便是。”蒋悦悦坏心眼儿的想着,蒋知州越是期盼她丢丑,她越要跟他作对。
宁香思量了一番,觉得蒋悦悦从某些地方来看,确实和蒋知州十分相似:“那便按您说的做。”
随后几天,跟猪油渣拌饭一起送来的,便出现了针线等一些个女人家的物件。
看着大红色的底子,蒋悦悦泛起晕来:“萧郎不是说为我准备了嫁衣?怎的还要我自己绣?”
“是知州大人说,小姐多多少少要自己做些带去,这也是福分。”
宁香却一眼看出那面料的不妥来,不过是普通的棉布罢了,若是知州府或是萧王府这样的人家,不管做什么绣品,都不会用这种布料的。
宁香猛然间想起,蒋知州是惦记着让自己与蒋悦悦换嫁的,如此一来,只怕蒋知州是想让蒋悦悦绣出来嫁给屠夫时穿的嫁衣。
“小姐...”
宁香察觉出不妥,蒋悦悦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把东西恨恨的往旁边一丢:“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怎好就这样对待我呢?”
想起年幼之时,蒋知州好歹还是疼爱过她,视若掌珠的,怎么到了如今竟然成了这样?
而宁香却拾起了蒋悦悦丢掉的那一堆东西,道:“小姐歇着吧,这些让我来便是。”
“怎么说也是你要用的物件,还是你拿着合适。”蒋悦悦现在看见这堆东西就心烦极了,恨不得宁香赶紧把它们拿开,便挥了挥手示意宁香可以出去了。
宁香抱着针线和布料回到房中,却没有碰,而是从衣柜里拿出另外一套来。
“怎么,这是想我了?”
欧阳少谦的声音从房梁上响起,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也不知等了多久。
“你怎么有空过来?那五万两找到了?”
宁香倒是不遮掩着,把拿出来的一整套的大红嫁衣递给欧阳少谦看。
欧阳少谦这才发现宁香的绣工如此栩栩如生。
“怎的金色这么少?”欧阳少谦不满的撇了撇嘴,“按规制,金线起码要压住红色的六成的。”
“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宁香毫不在意的笑着,从柜子里又拿出另外一套来。
暗红的丝线搭在鲜红的布料上,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着做工就极好。
欧阳少谦接过来便是眼前一亮:“这个是我的?”
“嗯。”宁香有些骄傲,想炫耀,却最终因为害羞没有说出口。
而欧阳少谦则像个孩子一般高兴地在屋子里团团转,想找地方先试试。
“你如何得知我的身型尺寸?”欧阳少谦绕够了,走到宁香身边,极爱惜的抱了抱她。
“与你呆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宁香才不会告诉他是阿厌趁他不注意偷偷量的。
欧阳少谦被这句话惊的里焦外嫩,宁香竟然也会说这种话了?
渐渐地,二人脸上都泛起红晕来。
“只是,李门主刚刚过世,你这一年都不能穿大红了。”欧阳少谦惋惜的说道,“其实你是想要个完整的婚礼的吧?”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不要也罢。”宁香说着,却伸手在衣服上爱惜的抚摸着,似乎在细细的体会着自己一针一线的心血。
欧阳少谦注意到她的动作,心疼极了:“是我不好,待我们回京城,我给你好好地补一个。”
“这都是形式,没有必要的。”宁香依然拒绝着。
欧阳少谦知道宁香顾虑着什么,不过心里却没准备按着宁香的想法走。
若是她觉得不能走在自己身边而无法与他有个正式婚礼的话,又怎么会被京城里的众人瞧得起呢?
况且娘亲也说过,女人这辈子,最美的时刻,便是披上嫁衣了。
欧阳少谦伸手,把宁香揽在怀中,这个姑娘到底是有多傻,才会在还没有完全笃定能跟自己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呢?
宁香感受到来自欧阳少谦的体温,心里也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当听到蒋知州安排蒋悦悦嫁给欧阳少谦的时候,自己最先害怕的竟然不是欧阳少谦的身份或许被发现了,而是属于自己的心上人有可能被抢走。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