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遥本来是想使个坏,用内力篡改一下脉搏,谁知欧阳少谦就跟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让他浑身直发毛,瞬间忘了给宁香使绊子的事儿。
宁香趁机给风遥把了脉,很快便开了方子出来,倒也不多话,写好了往他怀里一扔,还没来得及嘱咐,就被欧阳少谦拉着进屋子了。
李应中轻咳了一声,吩咐众人都给几位师兄看个诊,顺便瞧一瞧宁香开的方子,随后带着苏景辰也进去了。
四人围坐在厅内的一张圆桌边,苏景辰进来时随手便把门掩上了,外头嘈杂的声音一隔绝,几人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宁香挑了挑桌上的灯芯,闹腾了这许久,天都黑透了。
欧阳少谦略带歉意的开口:“许是又有些事要拜托你。”
“是知州府的事儿?”宁香抬头看着欧阳少谦,心道欧阳少谦应该也是找不到别人了。
苏景辰见二人对上了眼神,不爽的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我原本不知欧阳和我一样,是新皇委派重任来调查萧王的,如今我们都知根知底了,行事倒也方便些。”
“我只是看不惯萧王,想帮帮你们,皇室的事儿可别牵扯老夫。”李应中捂住了耳朵,起身来走到内室去,屏蔽了五识,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宁香有些愕然的看着苏景辰:“合着师父没想掺和太深啊?”
“只怕也由不得他了。”苏景辰两手一摊,“萧乾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之前安插的人不知为何露了馅儿,让他察觉了这些日子军中的不妥与洞凌派有些关系。”
“不妥?什么不妥?”
“欧阳和我各派了几人在军队中,谁料彼此不知底细,竟然闹将起来。”
“谁让皇帝没让你们一起商量的?”宁香撇了撇嘴,“两头瞒着,不出差错才怪。”
“因此我们觉得,可能是新皇见不惯我们三方势力,想要让我们互相争斗,最后他坐享渔翁之利。”欧阳少谦叹了口气,“军权第一萧王爷,富可敌国护国侯,江湖至尊洞凌派,哪个都够皇帝发愁一阵子的了。”
“说来我也是自小与皇帝接触,却从未得知有你这么号人物。”苏景辰越想越不对劲,与欧阳少谦对视时,两人的眼神里都多了那么点东西。
宁香也略微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新皇真的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那如今我们要怎么做?”宁香准备听听这两位的想法,很认真的托着腮倚在了桌上。
俩人都一起盯着她,烛光映衬着她的小脸,仿佛她本身也会发光似的,白皙的脸颊娇嫩得像是初生的婴儿般。
欧阳少谦觉得心里有点痒。苏景辰也是。
生怕吓到小姑娘,二人匆匆收回了视线,都不自在的眼神飘忽起来,还是欧阳少谦先开了口:“我们找不到萧王企图挖掘的地道。”
“不是齐夫子租住的那个院子吗?”宁香认真的问道。
“不是,掘地三尺都没发现一个地道的痕迹。”苏景辰摇了摇头,“我在军中职位已经很高了,却还是不知他准备把出口放在哪。”
“为什么要靠地道出兵?”宁香歪着头,不解道。
欧阳少谦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他的兵力都在边境驻扎线的外头,很不巧,这边的守卫军,是护国侯府的人。”
“也就是说,他若是从外头骑兵,还要先过你这一关?”宁香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这样确实还不如挖个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占领城池,琢州易守难攻,清洗了城内,再向外扩散就简单多了。
欧阳少谦笑了笑:“是要过我父亲这关。”
他一提起父亲,宁香只觉得脑子里面“嗡”的一声,突然十分眩晕,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忽略了。
“最好不要让护国侯与萧王对上。”宁香下意识的觉得这两人碰上之后,事情会变得麻烦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敲响她的警钟,告诫她千万不要让这件事发生。
“我知道。”欧阳少谦不知道宁香为什么突然就表现出无助来,还是为着他的父亲,不过他也的确知道护国侯府与萧王府之间有些陈年旧事,说什么也不会让两个人在战场上碰到的。
“出了齐缨的院子,或许还有个地方我们可以查探。”苏景辰思考了片刻,“没准齐缨就是个迷魂阵,萧王选的真正的出兵地点,会不会就在萧王府里头?”
“不可能。”欧阳少谦立刻否定道,“萧王府的位置是老皇帝早就挑好了的,且底下埋藏了机关无数,为的就是防止萧王起兵谋反。为什么新皇登基,萧王才被遣回涿州?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先皇对萧王府动了手脚?”苏景辰有些惊讶。先皇一向重用萧王,可从未见他对萧王府有任何怀疑。
宁香听他俩说完,只觉得不寒而栗:“你们说皇室算计来,算计去的,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俩人异口同声。
宁香一阵无语,他们俩总在奇怪的地方十分有默契,只怕上辈子是亲兄弟。
“你们一开始为什么会觉得齐缨的院子是地道出口呢?”
“因为从那个宅子,到屯兵的地方,一路上没有暗渠或是水井,直直连下来正好是一条线,省时省力。”欧阳少谦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来打开,指给宁香看。
宁香看到羊皮纸上两个画着红圈的位置,突然眼尖的发现,这条直线延伸下去,正好就是知州府。
她伸手一指,欧阳少谦与苏景辰就都明白了。
“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从那里起兵,还有驻扎的属于京城的兵卒,稍稍有些动静,就会露馅。”
“若是后宅呢?”宁香突然想起知州府不翼而飞的银两,那可都是成箱成箱的银锭子啊,怎么会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了呢?
欧阳少谦也想到了这件事,用手指在地图上滑动起来。
“坏了。”
“对,只怕这地道已经成了。”宁香的语气凝重起来。
苏景辰被他们说的云里雾里,怎么短短几句话过去,事情就变得对他们不利了呢?
“那萧王对齐缨之死...”欧阳少谦眉间泛起愁云来。
“只怕是试探,看消息是否败露。”宁香无力的瘫在椅子上,“还当是做了好事,原来是这里露了马脚。”
“只怕不是军中出了差错,是咱们在坊间散播谣言的时候,被萧王抓了包。”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