鲧伯治水,不疏只堵。
如果在没有治理以前,这洪水过境的人族地区或许还只是多了许多洼地沼泽的话。
那么治理过后,这些洼地沼泽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片的大湖,那些如地龙一般横卧起伏的堤坝,长城,就是最好的湖堤。
外面的水流进不来,但里面的水也排不出去。
日久天长。
在时不时有水妖作乱的情况之下,阴雨绵连的,人族早就已经被迫迁途而走,躲到附近的山岳丘陵高地上面去生存了。
沿路饿死,冻死,淹死,整个南瞻部洲东部地区随处可见,已经不计其数了。
当真毁人不倦呀!
“怎么办?”
小山丘之上,鲧伯早就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意气风发,他的精气神也已经被这脚下波涛汹涌的洪水磨灭的差不多了,为了能早日解决水患,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日日以九天息壤为源,化出山川大地,巨石,围追堵截,本以为能博一个辉煌的未来,可谁曾想到.......
害了人族,也害了他自己。
“我该死,我真该死.....“
“去通知人皇吧,就说鲧伯无能,不能挽救这天下苍生于水患,反倒致使人族百姓泥足深陷,如今以铸成大错,只有我死,或许才可消这漫天的怨气。”
他谓两边说道。
“请人皇陛下斩我头颅,以祭奠苍生。”
随即,埋头叩首。
这个时候,自有人上前,摘了他的治水大印,转身骑飞马去向帝丘复命。
等待人皇陛下的仲裁。
已经没救了。
人阐截三教修士,也一样立于山丘之上,同样的一脸死灰。
他们虽然不像鲧伯那样,是这一次治水的主事之人,在捅下这样的天大篓子之后,唯有一死才能以谢天下苍生。
但他们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呢?
万丈红尘,因果纠结,所谓入世修真,为的不过就是滚滚红尘当中聚集起来的人道功德而已,有了好处大家尚且可以均沾,如今祸事来临,又怎地可逃?
恐怕就是不应在此地,也得应在将来吧?
他们有好脸色才怪。
“唉,何至于此。”
燃灯道人也是一脸的嘘嘘。
想他得道于太古天皇年间,彼时人族都尚且未出世。
这么多年以来,他战战兢兢的,唯恐行差踏错,一个不小心将这亿万年苦苦修持化为了灰灰。
为此,他甚至不惜唾面自干,膝行而至西昆仑玉虚宫外,拜入元始天尊的门下,名为副教主,实为管事,为的,还不就是能够早日证道混元吗?
可惜呀!
老天不公呀!
想那广成子不过一介敲钟仙的身份,在往日里见到了他,还得尊他一声老师来的。
他们两个的差距,就像是那天上的皎月与地上的萤火虫一般,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但凭什么呀?
凭什么对方就只是下了一趟山,辅佐了一任人皇,做了帝师,得了无量功德,甚至已然马上就要斩尸证道混元。
而他呢?
送走了一任人皇,又一任人皇,辛辛苦苦辅佐了数千年的时间,功德什么的,没有捞到多少,这因果业力,却已然熏得他眼里的泪腺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当真是......
当真是.......
“唉”
不过相比起某人来,他还算是好的了。
赵公明比他更惨。
“这家伙本事没几分,居然也妄图与我争帝师之位。”
“哼,这次看你怎么收场。”
燃灯道人往后看了看,刚才还阴云密布的面孔,一下子就变得晴转多云起来。
“哼哼。”
赵公明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大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旁边的琼霄仙子劝言。
她已经不知提过多少次了,但可惜,这位大兄已然入魔,根本就不听从她的劝告。
要不然.....
要不然怎得会做出上天庭盗宝这样的事来?
而且........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妹。
这傻丫头居然也敢参与其中。
“怎么办要不要先行通知大姐?”
琼霄仙子的手心里已经悄然无息扣上了一道符箓,这是她们几人出门以前,大姐再三叮嘱以后,才交给她的。
言及若是万不得已,可以将此符打开,到时候她哪怕在闭关当中也会很快赶来。
但琼霄仙子哪里敢用。
她万万不敢因为自己几人的琐事,去影响了大姐的斩尸成道!
但若是不如此呢?
一场祸事眼看就在眼前呀!
她岂能不心急如焚?
“二妹,你如果担心的话,就先带着小妹走吧!”
赵公明没有回头,有些低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作为一名大罗金仙,他岂会没有着自己的骄傲,哪怕明知道此一时凶险万分,但也绝不允许自己不战而逃。
况且,昊天上帝又能如何,不过鸿钧老祖身边一小童尔。
哪怕秋后算账,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吧
赵公明既然敢答应那鲧伯的请求,助对方上天庭取那九天息壤,就已经做好了与天庭交恶的准备。
当然,在他的算计当中,原本不应该是如此结局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跳出来与那燃灯道人相争了。
那九天息壤偷来又不是为了干别的,而是为了拯救苍生黎民,拯救这洪荒大地上流淌的水患,哪怕对方晓得了又能如何?
还敢亲自下界来讨要不成?
就不怕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恐怕就是九天息壤花完了,到了最后,分润功德的时候,对方还得感激他呢。
..........
结果,他们把事情给办砸了。
赵公明一想到这一头,心口那一块,就有如刀割过一般。
简直恨不能掏出来狠狠的饶上一饶。
尤其是那燃灯老贼道刚才回过头来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