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宸王一身便服,笑语晏晏,平易近人又自有一番气度风华,夏侯家的子嗣向来都是一脉相传的相貌端正,无论灿若骄阳的太子夏侯旭,还是阴狠变态的襄王夏侯成,都生的一副极好的相貌,宸王年岁比其二人要年长许多,三十六七的年纪,少了几分少年张扬,多了几分沉淀的儒雅,一举一动自有天家贵气,又兼得江南汴京之地,文人墨客多潇洒,本人也带了几分江南的潇洒风意。
大晋的王爷多半成年之后就由皇帝指婚,妻妾成群,唯独宸王夏侯杰,到了这个年纪,府中正妃之位始终空悬,也无侧妃,只有几个妾室,妾是上不得台面的,终归不是妻,而皇帝当初早早下过旨意,宸王妃可由宸王自行挑选,选好之后请旨赐婚即可,这样的殊荣,在大晋王爷之中,也算是独一份。
许是见季江南热的额头冒汗,宸王笑着摆摆手,身后的婢女从身后的匣子中取出一只青玉瓷瓶并一套酒器,上前斟酒,酒杯上手就是冰凉的触感,宸王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酒液入喉,是清冽浓郁的菊花酒香,裹挟着一股寒泉冷气,一瞬驱散体内灼热的气息,令人精神一震。
季江南诧异这是什么酒,居然能驱散赤霄散的热气,就闻宸王抚掌而笑,道:“早听你说你这幼弟酒量惊人,千杯不醉,之前本王是不信的,现在一看倒是信了,敢把寒香露一杯见底喝下的,除了那几个老家伙,也就只有令弟一人了。”
季江南这才发现,季怀远与宸王喝杯中酒时都是轻酌慢饮,平时喝酒喝惯了,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倒是有些失礼了。
“这寒香露采自南疆,迦罗大泽中,有一味寒天菊,生长在冰天雪地之中,虽比不上极北凌寒峰的赤凌花,但也是药材中的极品,以此酿酒,便是比兰生酒更霸道的酒,初入口冰寒刺骨,之后会在腹中有如火烧,冷与热的极致交替,才能激发出最醇厚的酒香。”宸王说罢,戏谑的眨了眨眼,看好戏一般眯起双眼。
季江南暗道不好,果然,刚刚还在冰凉的酒液此刻在腹中仿佛变成了一团火,一直从腹中烧上胸膛,不同于赤霄散油烹火烤一样的煎熬,这股热意很柔和,包裹着浓郁的酒香,层层散开,像泡进了一个偌大的酒池子里。
只一杯酒,就令从来没醉过的季江南开始脑袋发沉,扶着桌子不让自己趴下去。
但这极致沉醉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那股融融的热意褪去,头脑逐渐清醒,难得的起了一阵风,季江南揉了揉眉心,只觉通体舒泰,浑身一阵轻松。
“这寒香露容易醉人,但挺过了那段酒气上涌,就能很快清醒过来,美酒虽好,但沉醉须醒,过于执迷,就容易着相了。”宸王浅浅一笑,语气淡淡,一颗一颗的收起桌上的棋子。
季江南一凛,他只是在初见宸王之时稍稍走神,也并未有所表现,仅仅是一瞬之间,就已经被宸王捕捉到了,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不禁令人多生揣测。
“你季家的事情,本王是知道的,如你所见,本王与你的兄长是执弈好友,你大可将本王与渊宁之间称为一场交易,互有帮助而已,季家传承已久,你父亲季北思打算破釜沉舟,但却挑错了对象,才导致你们父子兄弟之间这场生死纠葛,而关于你,季江南,”宸王站起身来,背身负手而立,看向湛蓝的天空,“破军天煞,这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