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运是这群人的带队人,经历一场袭杀的众弟子严阵以待,而现在谢运与安瑶皆不在,只随意找了地方坐下,按捺住心头的焦虑,静静等待。
方唯玉眉头紧皱,握扇子的手背青筋暴起犹不自知,心头翻江倒海。
季江南是如何不见的别人不知道,但他却看了点影子。
一抹极快的身影,飘忽空灵,眨眼之间,季江南就被带走了,至于季怀远是如何被带走的,他看不清。
而令方唯玉心头大震的是,这身法,与他师父“灵鹤王”袁晓的独门轻功“鹤舞清风”极像,但又有所不同。
江湖公认袁晓的轻功独步天下,但就算是袁晓本尊,也不会有这么快到极致的身法。
这样的速度,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追上。
方唯玉看向虚掩的窗外,大雨滂沱,待今日事毕,上小商山一问便知。
暴雨倾盆,雨水在青石板路上汇成溪流,顺着地面往地处流淌,潮湿的雨雾将窗纸沁湿,大团大团的晕染成深色,华安坊的一处宅子门口,孩童正伸手去扯垂花门上垂下来的红灯笼穗子,穗子扯得灯笼一摇一晃,孩童淋了一脸的雨,半边身子都是湿的。
冒雨出门倒恭桶的老者一手拎着恭桶,身披蓑衣,一只手压着斗笠,裤管卷的老高,淌着路面上的积水回家,老远的看见扯灯笼的孩子,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大下雨的你这娃娃跑这儿淋雨干啥?仔细别淋病咯,灯笼穗子有啥好玩的,快回家去!”老者一把拉下孩童扯穗子的手臂,把孩子拉回大门口,“赶紧回家去!别教你爹娘操心。”
孩童扬起脸来露出一个笑脸,鼓着腮帮子拌了个鬼脸,推开门走了进去,又伸出脑袋来嘻嘻一笑,将门关上。
老者被孩童逗乐了,转头一压斗笠,踩着雨水回家。
朱门之后,门关上之时,孩童那满脸的天真消失不见,小院的廊沿下站着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黑纱垂落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站在那里安静无比。
孩童走过小院,推开房门,躬身一礼取出刚从穗子球里拿出来的东西:“门主,东西已经送来了。”
小厅中一名白发黑衣的男子背对而坐,闻言转过身来,明明是一头苍老的白发,却生了一张很年轻的脸,皮肤毫无褶皱,不是十分的俊朗,但也很耐看的一张脸,看起来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伸手接过孩童手中的东西,是一块很小的白骨,小到只有指甲盖大小,掉在地上都找不着。
“下去吧。”白发男子温和说道。
孩童拱手一礼,退出门去。
白发男子身前的桌上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瓷瓶,有两个开了口的,隐约可见一抹殷红血色,小心翼翼的将瓶中的液体倒进青瓷盏中,殷红的液体和青色的液体泾渭分明的隔开,宛如太极,有些迫不及待的将那指甲盖大的小骨放入盏中,骨头触液体的一瞬化为粉末,青红二色的液体开始互相融合,双色交融瑰丽无比。
“成了!”白发男子高兴极了,脸色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
端起那盏青红交加的液体,白发男子犹如捧着一份绝世珍宝,目光虔诚,喃喃自语:“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楼。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长生,我很快就可以了。”
白发男子似乎有些癫狂,兴奋的朝着门外的男子说道:“我做到了!哈哈哈哈哈长生!世家万物皆会死,唯独我长存天地,白玉京,何须入白玉京,我照样可以永生永世长存人世!诸天神佛能耐我何!”
男子转过头,看着形态癫狂的白发男子,沙哑着喉咙开口:“没有长生,你会死。”
“胡说!!”白发男子面目一瞬狰狞扭曲,又呵呵笑了起来,“如果没有长生,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男子沉默。
白发男子笑的越发疯狂,目光死死的盯住对方:“你原本是个死人,可我让你活过来了,我既然能让死人复活,为什么不能长生?”
说完不理会男子,站起身来,捧着小盏边走边笑,转过厅内的屏风不见了。
雷声与雨声齐响,震耳欲聋,男子再原地站了很久,转身离开。
雨雾迷蒙,远处的景看到十分模糊,古老的宅子门钉已经生锈,在雨中沉默。
齐风定穿梭在汴京的街巷之间,他不认路,但天生嗅觉很灵脉,也正因此才能凭借血腥味追杀姬雁血三千里,姬雁血常年吸食人血,血腥味怎么洗都洗不掉,季江南受过伤,血腥味还在,但现在雨下得太大,雨水会很快将气息掩盖,他只能尽力在血腥味完全消失之前,找到季江南。
雷雨轰隆,街巷间人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