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安然抵达东北角的火场时,士兵们纷纷散开,抬着水桶上前灭火,罗栋和莺奴也就从人群里挤出来。而这片火场附近早就没有其余活人的踪迹,两人也不必担心遭到攻击了。
莺奴来到火场,旁的士兵迅速解散,她从纷乱的队伍里钻出,脑袋还有些胀痛,呆滞地直起来环视忙碌的苴子兵们。只见这群士兵分散到火场之后,一个个勇猛异常,好像命已不是自己的一些人抬着水桶径直冲进火势最旺处,脚步中没有一丝犹豫;还有人冲入火中、将手上的水浇下以后见火仍然没灭,竟用自己的去扑,衣裳和头发瞬间就消失在火舌肆虐之中,而他们却没有一点退缩之意。
莺奴凝视着这群蛊士扑火的模样,被这奋不顾的气势吓得一时无语。中蛊的人竟会变成这样!那灵魂和精神都好像已经脱离了体,而完全属于一道“命令”了。
她在原地呆呆地看了一阵,转过头去搜寻罗栋的影。罗栋抱臂立在火光照耀不到的远处,形隐没在黑暗之中。莺奴大步迈去,站到罗栋的跟前;本想问些什么,却又想到自己其实听不见声音,张口结舌了好一番。最后她脑中来回思虑了片刻,实在忍不住,高声道:“小王为何不肯让我用银针封住自己的道、也不对自己用银针呢?”
罗栋见她这般双耳不聪、只能扯着嗓子直喊的模样,首先皱了皱眉,用口型说道:“你看着我。”
莺奴不耐地看向罗栋,只见他张口绵绵不断地对她说着什么,双唇不停蠕动;莺奴紧皱眉头去看他翕动的唇,那不断变换的形状就像极速变化、难以揣测的风和云,令她不知不觉中渐渐入神。
莺奴疑惑于罗栋为何突然对她做这样的动作,专心去看他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话语,却并不能读出字句来。罗栋越说,她越是困惑,因烦躁而头痛不已。
她bī)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看罗栋的嘴唇,这头痛便更甚,逐渐化作一丝细细的钻心之痒,在脑中来回撞击,如同万蜂齐舞。万蜂共鸣,逐渐形成一阵模糊的远音,时左时右、若隐若现地飘忽在她脑际。
莺奴抬手去拍打剧痛无比的脑额,双目痛苦地紧闭着。罗栋见状,立刻将她的双臂掰下,继续强迫她紧盯着自己。她睁开眼睛时,眼白里都充盈着血丝,极其勉强地隙着眼睑,如同快要被暴打而死的囚人。
莺奴被迫继续看着那双翻动着的嘴唇,脑中此起彼伏的蜂鸣声继续大作不止,惹得她精神几近崩溃。罗栋到底要对她做什么,这又是一种什么法术?难道他还有另外的蛊惑之术吗?
她忍受那阵蜂鸣声约有半盏茶的时间,感到这声音逐渐变得有规律了;她恍惚之中惊异地抬了抬眼皮,随后更明晰地听到了那阵脑中之音的话语:这蜂鸣不是莺奴的头痛导致的幻觉,这是一句完整的话。她继续集中精神分辨了一段时间,那蜂鸣渐渐变得清晰,能听出抑扬顿挫的声调;再听,就能听出模糊的字音,再是只言片语,最后完全听明白罗栋的话语了:他说“你看着我,定能打开心耳”!
她能够用心去听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