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含着泪点点头。
叶五道:“那应该是回下水屯了。”
叶五对叶六道:“我自行车在外面,你快骑着去追回来!都这么晚了,她回下水屯天黑之前肯定到不了,别出啥事儿了。”
叶六赌气道:“我不去!”说着把头扭向一边。
叶五把药递给叶芳道:“芳快整点水,让你弟把药吃了。”
叶芳像是得了令一样,赶快去烧水。
叶六子屁股像是灌了铅一样坐着不动,叶五也没办法,把六子媳妇托叶五媳妇买药的事儿说了一翻,又交待了一翻叶蒙药的吃法就回去了。
叶芳像个大人一样烧水,给弟弟喂药,叶六子经此一仗,酒也醒了大半。他坐在炕上看着熟睡的儿子,愤怒的大口喘着气,耳畔回响着媳妇刚刚控诉他的话。
女人一和男人打了仗就想着回娘家,六子媳妇也不例外。她从家里一出来就奔着下水屯方向去了。她没有带围巾手套等任何保暧的东西,但一路踉踉跄跄加上心里揣着怒火,怎么也不觉得冷,刚出叶家屯天就黑严了,她依仗着自己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也不回头,继续往前走去,身上脸上都疼,她也不觉得,只是尾椎骨传来的钻心的疼她怎么也回避不了,她也不顾了,径直往前走去。
虽然风吹的她的脸和耳朵生疼,但她还是感觉浑身发热,原来平时她是不喝酒的,这一气喝了有大半瓶,少说也得半斤多,在家里和叶六子厮打了半天,又走了许久和路,酒劲儿很快就上来了,她只觉得全身燥热,周围风吹着枯草呼呼作响,像野兽的嘶鸣,又像婴孩的哭声,由远而近,每一个声波都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莫名的想到了自己那个早产后被冻死的女儿,她是不是就冻死在这样的天气里了呢!想到这里,她心里那最脆弱的部分又被唤醒,她心疼的像是有人用刀子砍成了两半,一半想着死去的小女儿,一半想着家里躺在炕上的儿子。
她突然很想回去照顾儿子,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回去照顾儿子,她返身要往回走,但周围都是黑黢黢的,她什么也看不清,老白干的酒劲儿太大了,她已经彻底醉了,醉的辨不清方向了,她感觉全身燥热。一股北风吹进她的脖子,她顿时感觉清爽舒适,所性她就解开了上衣的扣子,让凉风肆意的吹,那股燥热被一股一股的驱赶着,她感觉身上舒服极了。
后尾椎骨的疼,脸上的疼,全身的疼一齐折磨着她,她想,你们为什么都来欺负我,都来折磨我,她不管不顾的脱下棉袄,只留下一件薄薄的秋衣在身上,她走着,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一片芦苇荡,荒芜荡下面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厚得就像家里的棉被,叶六媳妇一屁股坐下去,雪还没有被风刮硬,软绵绵的。
她的头脑已经被酒完全麻醉了,她一坐下去就再也没有力气起来了,她口中含混不清的说着醉话,一会儿说:“老闺女,妈对不起你,没能保护了你。”一会儿说:“儿子,你等着,妈回来了。”她奋力的往起起身,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所性就扑倒在雪地里,她感觉太舒服了,像是躺在棉被里,她心里想这是到家了吧!这一定是在家里,要不她的棉衣怎么会不在身上呢!既然是在家里就消消停停的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