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一骑当先,俯身贴在马背之上,奔驰在荒草蔓延的田间。
与他相隔一里之地,才又见到阿海与珊瑚骑马并行。
琥珀虽然着急,但是不得不留神照看绯烟,便被遥遥落在了后面。
他们从梦泽城出发,已经二十余日,如今已经进入了南芳国境,只是距离都城仍需七八日光景。
这一路,李修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皇宫里去,手下马鞭飞扬,只催得那马儿嘶叫连连。
虽未有确实的证据告诉他父皇危在旦夕,但是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一丝阴云压在他的心头无法飘散。
若不是珊瑚他们接连相劝,他是连片刻的休息也不肯的。纵然如此,十多日下来,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尘霜,眼窝下满是青紫之色,显得疲惫不堪。
再行得两个时辰,前面一座城池遥遥出现,李修并不愿意进城休息,只想绕过城墙连夜赶路。
阿海催着马拦在了他身前,大声叫道:“李修,咱们还是先进城休息一晚吧!你看看你的马,就算要累死它,也别累死在荒郊野外啊!”
李修听他所言,才发现自己的坐骑口中白沫飞溅,双目赤红,身上汗水涔涔,竟是累到了极点。
他又去看阿海,见他头发凌乱,眼中血丝密布,显然也是累得不轻。
他立刻拉紧缰绳停了下来,又等了片刻,珊瑚与琥珀绯烟也都赶到,各个神情萎顿,面容狼狈。
李修心中歉疚,因为自己的任性莽撞,连累了他们一起受苦。
他当即说道:“真是对不住大家,都怪我太心急了。”
绯烟刚想开口抱怨,琥珀抢在她前面道:“这也没什么,就是这么赶下去,你怕也要累死在半路上。”
李修点头,指着前面的城墙道:“今晚就先进城休息一下吧!”
几人见他主动说要休息,心中稍稍宽心,便策马并行,很快便进了前面的宝应城。
几人牵马走进城中,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里冷冷清清,也没见到半个沿街摆摊叫卖的商贩,行人都是步履匆匆,低着头赶路,并无半点热闹喧哗的市井景象。
李修心里慌乱,也不在意这些,瞧着前面是一家客栈,便带着大家去投宿。
进了大堂,店老板躬身迎了上来,问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绯烟道:“给我们来三间上房,另做一桌酒菜,要你们这儿最拿手的,牛羊鸡鸭,有什么做什么。”
那店老板面露难色,说道:“这位大小姐,您想吃荤腥,这几日怕是不能了。”
绯烟奇道:“这是为什么?”
店老板压低了声音道:“您也许还不知道吧,最近是国丧时期,全国上下都要斋戒的。”
他的一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在众人头顶上炸开。
李修伸手揪住了店老板的衣襟,大声喝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国丧?”
店老板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李修瞪圆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道:“就是,就是皇帝陛下驾崩了。”
“驾崩?”李修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怔在了那里,心中最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手上一松,那店老板立刻扑通一声跌落在地。
琥珀蹲下来问店老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店老板惊恐地说:“衙门口才贴了告示,说是九月二十一的事情。”
阿海听了沉思道:“那是十多天前,我们刚从元柳国出发没几天。”
珊瑚忽然惊叫一声:“李修哥哥!”
只见李修身子晃了晃,竟是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
阿海眼疾手快,与珊瑚一起扶住了他,将他送进了房间休息。
想来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又惊闻如此噩耗,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