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晏苍岚抬头看向天空,他是君,也是子,晏紫曦最后的遗言,让他不涉云天国事,不与云颢为敌,两个承诺他都没有遵守。为君主,不能守诺,何以服天下之众;为子者,不能遵守母亲临死前的话,为之不孝。虽打破了诺言,晏苍岚嘴角却染上了一丝难掩的笑意。
晏苍岚走出大殿后,云颢立即召见了容太夫人。
云颢此举,让朝野上下众人无一不为之怪异,晏苍岚的身份揭穿,云颢不召见长孙太傅议事,反而召见了容家太夫人,朝野山下众人猜疑,云颢要兵法苍暝国。
此事最为意外的要数洛盈和云渊,本以为江山唾手可得,如今突然出现一个晏苍岚,那个被囚禁的九皇子竟然成了苍暝国的嗜血帝君,此事一出,打破了洛盈和云渊所有的计划。
“母后,孩儿从东陵归来,途中遇到刺杀,一直不曾找到幕后之人,眼下看来,此事定是晏苍岚所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夺云天国的江山,好大的野心,现在想想,锐儿的意外,只怕也与晏苍岚有关,此事孩儿本以为是兰溶月所为,现在看来,兰溶月只怕自始至终都知道晏苍岚的身份,还有国师的态度,只怕也是因为晏苍岚的缘故。”
提及晏苍岚,云渊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晏苍岚竟然是他九弟。
“给我闭嘴,若不是你之窜动人来对付容钰,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锐儿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却一点也看不清当下的局势,晏苍岚、九皇子、千晟,他们都是一个人,是我错了,没想到云颢竟然是真的喜欢那个小贱人。”
洛盈双手握拳,或许是因为提及了晏紫曦,洛盈的身体被气得微微发抖。“那个女儿,心明明不在宫中,为了苍暝国百姓,竟然甘愿栖身后宫之中,无名无分,是我疏忽了,没想到那个小贱种藏的这么深。”
洛盈的心中染上恨意,想着,云颢,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云渊心中惊讶不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晏苍岚竟然就是千晟,更是他的九弟,国师府的实力不容小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不过也并非无迹可寻,“母后,你是说他是国师千晟,可有证据。”
洛溪回过头,看向云渊,微微摇头,历代国师都是帝君的心腹,只要一日不摘下面具,就是帝君手中的利刃,如今晏苍岚公开身份,现任不打算继续受命于云颢,想到此处,洛盈眼底划过算计,如今晏苍岚的身份被公布出来,定是不打算迎娶长孙文锦。
“皇儿,你可想娶长孙文锦,得到长孙家。”
提及长孙文锦,云渊心中泛起淡淡的醋意,这些年他不止一次试探长孙太师,言明迎娶长孙文锦为太子妃,每一次都被长孙太师给拒绝了,长孙文锦一心想嫁千晟,如今他倒要看看长孙文锦是不是还有之前一般的傲气。
“孩儿听母后安排。”
洛盈刚想说话自己,一个宫婢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娘娘,陛下召见了容老太君。”
“什么?”洛盈心中一惊,眼下不是应该着急朝臣商议此事,为何突然召见容家老太君。
“母后,有什么不对吗?”云渊不明洛盈为何如此在意,急忙询问。
“你先出宫,关于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至于关于晏苍岚就是千晟的消息暂且不要传出去。”
“为何?”
云渊不解,如此有利的消息为何不能为己所用,心中疑问连连。
“此事日后再告诉你,你先回去。”
“母后,为何如此在乎容家。”
云渊心中不明,洛盈在乎的到底是容家还是云瑶,当年洛盈让云瑶嫁入容家,云渊就曾反对过,只是洛盈依旧一意孤行,容家的家训便是忠君,无论君主是谁,容家都只忠于帝王。
“就凭容老太君能左右陛下心意,此事说来话长,你先会东宫。”洛盈来不及多加解释,容家虽是四大家族之一,但容家对云颢的影响比其他四大家族来的更为重要。
长孙家虽是百官之首,文臣占据了半壁江山,可是要论左右云颢的心意,只怕是说破了嘴也不及容家太夫人的一句话。
云渊见洛盈年初沉重,不曾在询问更多,行礼后离开。心中决定,一定要探明此事,只是自从容钰手上之后,云瑶便不曾进宫,这些日子更是称病,不见任何人。
“给本宫梳妆,本宫要会一会容老太君。”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容太夫人一袭藏青色的正装,几乎全白的头发用木制发簪盘起,双眼闪烁着睿智,睿智中又夹杂了一点沧桑。
“老身见过陛下。”
云颢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奏折,急忙道,“太君免礼,请坐。”
容太夫人坐下后,伺候的公公立即为容太夫人上茶,随后所有人离开御书房,书房内只留下容太夫人和云颢两人。
“不知陛下急召老身前来所为何事。”容太夫人神情坦然,其实心中却有几分埋怨云颢将兰溶月送去边关,总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云颢继位之时,云天国风雨飘摇,皇子夺帝,每日几乎都上演着血染京城的悲剧,各大家族,争夺不休,云颢登基为帝,几乎杀了先帝所有的皇子,朝中大臣,参与夺帝者,几乎都被株连,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这点到时候也晏苍岚登基为帝的时候差不多,只是经过三十多年的时光,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当年的事情,云颢如今年迈,朝中几乎又在上演同样的事情,悲剧几乎就在眼前。
“太君,当年朕能登基为帝,全仰仗太君的功劳,时至今日,朕有一事想要麻烦太君。”云颢拿出一封特出的信封,信封上有蜜蜡封印。
容太夫人接过信封,上面的封印正是云颢的私章图案。
“老身会代为保管,需要的时候会拿出来。”容太夫人接过信封,一封信,如有千斤。
“夺帝之争,强者胜,朕的众多皇子中只剩下四人,豫王,太子,小九,杰儿,杰儿无心皇位,这些年远离云天国,至今下落不明。”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容太夫人,云颢似乎有想起了昔年的时光,当年若非的容太夫人庇佑,他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
“陛下,皇位之争,从来不仁慈,容家绝不参与夺帝之争,陛下大可放心。”
军为立国之本,政为立民之本。军若乱了,天下百姓岂能安稳。
“朕知道,不过还多要多谢太君如是相告,朕这一生双手沾满了鲜血,从不会后悔,朕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那件双手没有沾上鲜血的事情,太君,朕再送容家一份礼。”云颢起身,打开暗格,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容太夫人。
容太夫人接过锦盒,锦盒有些重量,打开锦盒,容太夫人看着锦盒内的铁卷,眼底闪过惊讶。
丹书铁券是云天国立国之君下令所制,凡持丹书铁券的家族,即便是谋反也不得株连族人,关键时刻是一道保命符。
“陛下...”容太夫人刚想拒绝,云颢出言,打断了容太夫人的话,“人到老年,比起皇宫,朕更加怀恋藏身容家的那些日子,朕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朕还理智之际,做此安排,以免日后朕做出连自己都后悔的事情来。”
容太夫人看向云颢,当年带着一丝胆颤、理智却又狠辣的少年,如今也已经年老了,当年救云颢,只是因为那日刚好是季无名的生日,看到云颢,不由得想起季无名,她无法置之不理,后来在云颢没有登基为帝之前,容太夫人真的将其当做家人。
只是帝王心意难测,云颢登基为帝后,她便让容家与其疏离了,一来,不想让人以挟恩之名来对付容家,二来,云颢的变化很大,超出了她的想象,登基为帝时的手段让她都觉得心虚不已。
“老身明白了。”
云颢听到容太夫人的答复,嘴角露出难得的笑容。
容太夫人看向云颢,这笑容她好像也很多年不曾看到了,只可惜能让他笑的那人彻底离开了。
享受片刻的宁静,云颢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君,朕有一问,还望太君能够据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