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鸣的话,晏苍岚心底泛起淡淡的醋意,心中明白姬长鸣是为兰溶月好,他能看出姬长鸣眼底的爱意,没想到他竟然能放弃至此。
“苍帝,以天下为局,若你愿意放弃她,让她一世安宁,我愿意为你所用。”姬长鸣看着沉默的晏苍岚,从十多年前的初见到如今,他从未看清过此人,仿若迷雾。
晏苍岚沉默了,姬家不得入仕途,这是姬家的规矩,永不为君所用,晏苍岚没有想到姬长鸣为了兰溶月竟然给违背姬家的祖训。
“不需要,天下江山,于曾经的我而言,江山为盘,世人皆是棋子,于我的棋子,我自然相护;如今的江山,于我而言,非夺不可,不为天下,只为一人,姬长鸣,纵使没有你,这天下依旧可以握在我手中。”
晏苍岚神情平静,霸气尽显,双目锐利中透着淡淡的温柔,姬长鸣闻言,心一沉,江山天下,只为一人,此言,他能信吗?
以晏苍岚的为人,此言定不是序言,他夺天下,当真只是为了一人吗?姬长鸣心中无数疑问,这些疑问解答的唯有时间。
“苍帝看而又如此自信,那么九皇子呢?以江山为局,你可否能保她周全。”纵使晏苍岚能做到,可是九皇子呢?那个人隐忍多年,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身份,纵使有苦衷,但此等大事岂能是苦衷二字能解释的。
“若她需相护,我必倾尽天下,只是溶月从不需要相护而是相携,并肩而行。”
姬长鸣心底尽是惊讶,并肩而行,谈何容易,哪一个帝君与帝后是并肩而行的,自古帝王手握江山,帝后纵使地位再高,亦不过是一国之后而已。
姬长鸣沉默了许久,“不许勉强丫头,她很苦,若你敢勉强她分毫,我同样会倾尽我一人之力,与你为敌,只要不死永不退让。”
“我等着。”
姬长鸣的态度让晏苍岚觉得十分意外,他心中明白,姬长鸣对兰溶月的爱意从不逊色于任何人,可他心中似乎没有丝毫的占有,晏苍岚当然不会问,情敌愿退,他夹道欢送。
姬长鸣看了晏苍岚一眼,坐着轮椅离开,他了解兰溶月,她从不轻易做出决定,作出的决定也从不改变,她看似无情、冰冷,其实心中却渴望温暖,姬长鸣到了兰溶月的房前,原本坐在栏杆上的九儿立即站了起来,那模样别说有多尊重了。
“姬公子,小姐…”九儿微微低头,不敢看向姬长鸣,离开鬼门的时候,她曾答应保护兰溶月不受丝毫伤害,是她食言了。“无妨,丫头是自找苦吃,让她吃点苦也好,免得性子那么快狂妄,这天下…聪明人太多了。”
九儿心中不解,姬长鸣见过晏苍岚自会为何如此多感慨,心中好奇,却不敢询问。
“姬公子,可要我唤醒小姐。”
姬长鸣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了许久,随后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不用了,让她睡吧,等她醒来告诉她,我走了,若是要找我,去老地方。”
兰溶月信晏苍岚他无话可说,也绝不会勉强兰溶月接受他的看法,他能做的就是护她周全,在她还需要他的时候。
“是。”
九儿不明白姬长鸣说的老地方在哪里,不过也没有询问。
姬长鸣离开后,晏苍岚走了出来,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脚步很轻,似乎连地上的灰尘都没有被惊动,走到床边坐下,晏苍岚看着熟睡的人儿,疲惫尽消。
溶月,你倒是睡的香,哪知道你的长鸣哥哥差点就恨不得杀了我,溶月,你可知道,夺天下我只求你能够自由自在,隐世而居,远遁海外都不适合你。
睡梦中的兰溶月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太累了,依旧不曾醒来。
“睡吧。”晏苍岚伸出手,佛开了兰溶月微皱的眉头,声音很轻,如春风化雨,格外温柔,似乎连从睡梦中都能侵入床上人儿的心房。
她睡,他看着她睡,就这样静静的度过了一夜。
黎明身份,晏苍岚为床上不安分的人儿盖好了被子,轻步走出房间。
“公子。”无外人的时候,兰溶月身边的人便会称呼晏苍岚为公子,九儿也不例外。
“别告诉她。”
九儿虽然不明,沉默片刻后,依旧点了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小姐若问,她一定如是告知。看着晏苍岚的背影,总觉得多了一丝仙气,九儿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证实是自己的错觉。
“红袖,公子是怎么回事?”九儿见红袖从暗中走出来,直接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红袖心中暗嗔,九儿何时如此敏锐了。
九儿看了一眼红袖,目光中透着**裸的怀疑。
红袖微微低头,心想,这些事情不是她要瞒着兰溶月,而是不得不瞒着,最起码眼下她无法告诉兰溶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早些休息吧,我去休息了。”九儿说完轻轻推开兰溶月的房门后向侧间走去,显然,对于已经怀疑的人九儿不想和她多说话。
九儿关上房门后,红袖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心中倍感无奈,主子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只要主子未涉足哪里,我就一句都不能多说。
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晏苍岚回到竹林,老者见晏苍岚归来,打开铁笼,放了笼中的蛇皇。
“千晟,你昨夜去哪里了。”老者没有想到,晏苍岚如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整整一夜,他都没有解开晏苍岚布下的阵法,被困了一夜,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才想明白晏苍岚布下的是死局。
他好歹也是他师父,竟然布下死局,让他破解。
“粼城风光,莫非师父这是不许我独赏吗?还是师父在担心什么,却又不能说。”气质如仙,平静如水,一席黑衣锦袍,透过阳光,不知不觉中似乎渐渐变成了白色。
“千晟,你该跟我回去了,五日,是我的极限。”
“那就请师父超越极限,云天未乱,不曾有战事,根据昔日的约定,我这个国师是自由的,师父,别忘了千晟这些年来已经完成了你的条件,至于其他,就算你是我师父也应该清楚,妄图干涉的代价。”晏苍岚语气很轻,如春风佛面,话语中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不喜不悲,不是警告而是在叙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是你师父。”老者不求晏苍岚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没想到在他的眼中连尊重都没有。
“那就做好一个师父该做的。”晏苍岚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独留老者一人,老者看向屋内,他太了解这个徒弟的本事了。
不过,他这个师父似乎太没地位了,既然如此,也是时候该告诉千晟,他才是师父。
“主子,他动怒了。”
“我累了。”晏苍岚微微闭上眼睛,显然不想多谈,很多事情,他清楚,可却无法体会,这样的感觉很难受,还好,她还在。
“属下告退。”
与此同时,皇宫内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是长宁宫的人心惶惶,兰嗣醒来,口中一阵腥味袭来,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来人,传御医。”万公公急忙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心想,陛下蛊毒已解,为何还会吐血,御医不是说身体并无异常吗?
“拿下万公公。”兰嗣漱口后对藏在暗中的暗卫吩咐道,兰嗣本以为解蛊毒后身体便会恢复如初,没想到如鬼医所言一般,即便是解了蛊毒,他的身体依旧无法恢复。
“陛下…”万公公还没说完,兰嗣挥了挥手,暗卫直接将万公公带走。
万公公没想到兰嗣吐血后第一件事情竟然是防备他,他一直清楚兰嗣对他的怀疑从未减轻,没想到竟然已经防备到了这个地步。
万公公刚带走不足片刻,刚刚的暗卫立即返回到兰嗣身边。
“陛下,属下办事不利,万公公逃走了。”暗卫也没有想到,万公公竟然会武功,而且功夫不弱。
兰嗣还未曾说话,又一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万公公逃走,兰嗣吐血的消息不胫而走,万公公理所应当的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兰嗣下令,杀掉万公公,只可惜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兰嗣却连万公公是谁的人都没有弄清楚。
楼陵城和楼星落离开后,如今粼城只剩下慕容珏、夏侯文仁、晏苍岚以及专门留下盯住晏苍岚的拓跋弘,看似和平,实则暗藏危机。
清晨,兰悦得知了宫中的消息,起床后来不及吃早膳,换好衣服打算前往君临阁。
“站住。”刚要走出大门,康庆王眉头紧皱对兰悦呵斥道,眼下什么情况,兰悦竟然丝毫不知道避讳。
兰悦停下脚步,回过头,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在。
她私自要求退婚时,她的好父亲以她为耻辱;毁容后,又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夏侯文仁纠缠,他就差点为了东陵的和平将送到夏侯文仁的床榻之上了,王府大宅,所谓父女之情不过是有价值和没有价值罢了。
“父王这是打算将女儿囚禁在王府吗?”
“从今天开始,不得踏出王府一步。”康庆王看着兰悦,对这个女儿,他从未过多关心,自从与薛国公府的婚事告吹之后,他对她甚至有些厌恶,这些年来的忽视,康庆王心中隐约有些亏欠,但这些亏欠远不及东陵的江山和康庆王府的未来重要。
“若女儿一定要出去呢?”
或许是因为兰溶月搬出了康瑞王府,兰悦也下定了决心,斩断过去,夏侯文仁也好,康庆王府也罢,都不是她的栖身之所。
既然谁都靠不住,那就谁也不要依靠。
“王爷,别生气,郡主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你就让她出去吧。”康庆王妃走出来,一副大度的模样劝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