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荒芜混乱的场景和声音逐渐归与平静,只剩下纯粹而漆黑的焦虑向胸口袭来。
渴,好渴。
黑暗中,这是嬴阙仅剩的一个强烈的想法。渐渐的,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躺在什么地方,身体却沉沉不受控制。
多次尝试后,他终于一鼓作气睁开了眼睛。
“水……”他想发出声音,喉咙中却干涩异常。他费力地支撑自己坐起来,清了清嗓子。
胸前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他低头一看,是一条被子的一角,散发着熟悉的气味。
有羸弱的光线传来。嬴阙顺着光线转头看去,床边的窗户外,天刚蒙蒙亮。空旷的街道上尚无人烟,只有树上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房间里很暗,他环顾四周,轮廓隐约可见的家具似曾相识。
知觉慢慢恢复,嬴阙感到有什么粘稠的东西糊在脸上。他伸手一碰,灼烧般的刺痛传来,瞬间让他清醒许多。
“嘶……”咧嘴牵动了面部肌肉,嬴阙感到脸上更疼了,甚至还有一种钝痛感从后脑勺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脑海里搜索昨夜的记忆,一幕幕断片的画面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他依稀记得自己连夜从狼域跑出来、悲愤地在环海高速上飙车、鬼使神差地来到暮曙城、兜兜转转后又去了一间街边酒吧……
然后呢?
好像有人拎起过他的衣领,好像他收紧过拳头,好像身体有过源源不断的灼热感……
糟了!狼化?!那我岂不是要被关进监狱……
不对!这里不是监狱!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无论他怎么努力,后面的记忆都仿佛是消了磁的碟片一般,只剩一片嘈杂。
“算了,管他呢。”大概是酒精延缓了身体恢复速度……再等上半天也就好了吧。
他这样想着,一边理了理头发,转身下床。突然,一阵轻微的呼吸声传来。嬴阙循声望去,余光中,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缩在沙发角落,正随着呼吸声一鼓一鼓。
嗯?嬴阙轻手轻脚走过去,探手一提,毛绒团在半空中展成了长长一条。两只小爪子耷拉在他面前,大大的尾巴荡在他的手臂上,毛绒条最上方露出一对尖尖的狐耳。
温暖的体温透过软软的绒毛传递到掌心,这是……狐狸??嬴阙一愣。狐狸被弄醒了,四只小爪子悬空扑腾着,一阵更加熟悉的气味袭来……
妈呀!!
突然想起气味属于谁的嬴阙,后脊一凉,条件反射一般手一抖,狐狸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叽!”狐狸发出一声委屈的叫声,挣扎着站起来,嬴阙看到她似乎有些趔趄。
突然,狐狸身后硕大的狐尾分成了三瓣!三瓣狐尾迅速向前包裹住全身,变成一个毛茸茸的茧。
在嬴阙惊愕的目光中,那个茧的体积逐渐变大,最后停止为一个矮个人形的大小。三瓣狐尾向后退去,在身后又合并为一条!眼前,刚刚的狐狸眨眼间便已变成自己熟悉的短发女孩。
“欧……欧歌?………还真是冤家路窄……”
“呜………”欧歌似乎很不情愿被弄醒,撅着嘴伸手揉眼睛。
嬴阙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一片明显的擦伤,仿佛是刚才他那么一丢的原因,本已凝结得上口裂开了,正有新鲜的红色从边缘渗出。
“嘶……别动,你这是怎么弄的?”嬴阙一把抓住那只手臂。
“哎?什么?”满是困倦的金色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欧歌睡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噢……那个啊,拖你回来时不小心摔的……都怪你那个难骑的小电驴,把手和脚踏上全是令人搞不清的玩意儿。”
“我可去你的小电驴………”嬴阙脑门上爬满黑线,“明明是帅到爆的重机车!!烧油的!不是电驴!!”
“好好好,重机车,不就是一堆除了重和吵没啥卵用的废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