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横了莫流年一眼,道“这世上只要能活,谁又会想死呢。况且昨夜又是谁惹得祸。”
莫流年道“是是,是我的错,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半仙问“什么?”
莫流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大妖怪突然变多了?”
就算莫流年不说,小半仙也察觉到不对劲,半仙家和姜家以及其他一些道派,数千年来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就算妖族没有被屠杀殆尽,也不应该突然出现这么多大妖,昨晚那两条黑蛟就比当初城中收留的妖怪修行要深的多。
这世上应景的,又何止是人,凡尘万物皆如此。
草木山石、飞禽虫蚁,都有其无法推卸的使命。
它们的到来,也许有前世今生之约,为了某个人,为了某种生物。
小半仙相信,每一段缘分,每一个故事,都意义非凡,耐人寻味。
传闻封天印之中另外隐藏有来自其他神秘世界之终极力量。
天道异变,妖神出世。长空乱雪,战火犹急。夺栓天而灭茅山,囊炼妖而陨太白。
照着当初誓言,必须等那冰山自行化解,还须有人相助,始能脱身。
否则,到时冰山年久消融,浮向海内,随波移动,如若无人救援,随同坚冰相撞崩裂,人也随同粉碎。
保得一个元神前往投生,又须多受些苦难。
在第一次仙魔大战后失落,后来再次出世,弥离天又是一场大战,千面狐被乾坤七子所伤,落入万丈冰泉之中,谁也没有得到。
待唱至最后一句时,眸光轻转,缥缈的扫向座中那白衣如雪的天人,幽波微荡,仿若清露滴出,眸光相遇,那双似海幽深,又如冰空明的眼眸,仿佛在说着什么,唇际微动,却又抿得紧紧的。
微微一叹,转身回首,黑发如丝,飞扬如瀑,眸扫万军,清冷幽明,素手轻挽,银龙回绕,雪芒渐散,剑指九天,人立如凰。
豪强并起,塞北堆白骨如积;妖魔横行,云翳负授业之恩。
万福仙宫,流血飘楫。
晓星尘心怀救世之念出山,资质上佳,又师出高人,自然第一次夜猎便一战成名。
一尾拂尘、一把长剑,只身闯山,拔得头筹。
第二次仙魔大战,无望血海惊涛拍浪,九天四君一齐下印,云端似如被重砸一击,九天境剧烈震荡。
半仙问天悍然立于妖风之中,所持有的浮屠剑,法力无边,天地封印,颠覆乾坤,一剑将浮屠剑挥出。
上古神剑咆哮着将他身周无数冤魂劈得灰飞烟灭,呼啸着直上云霄而去,最后发出不甘的悲鸣,甚至将苍穹都震得微微撼动!
只见半仙问天的背影没入金芒,真佛垂指,浮屠剑青光爆起,天地间被强风张狂横蹿,浮屠剑已经穿过魔头取其性命。
小半仙总是想起那条青蛇妖,若她真的是女娲一族,那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变故发生。
小半仙道“小莫,不如让无垢送你离开吧,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你。”
莫流年没有回答,而是道“这三年来,我们一共接过四十二桩生意。”
小半仙静静的听着,莫流年道“有九次很危险,可每一次我们都赢了。”
莫流年盯着小半仙“我所有的记忆都与你和莫言有关,这世上没有地方比在你们身边更安。”
小半仙道“我知道你不会走。”
莫流年道“所以以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会努力练好本事保护自己。现在是不是觉得不那么冷了?”
莫流年若不提醒,小半仙几乎忘记了寒冷,不过说话间寒意真的退却了不少,不是那种不可以忍受的了。
修行,不仅是佛教徒所为,它应属于每一个升起觉悟,试图超越烦恼拘禁的人,以自身真诚认可的方式,对生命做出的探讨和回应。
日月为明,明者为觉,觉而后悟。
生而为人,不应泯灭本来的灵性之光。
人生的有限,我们若从放大的观点来看,是无常的一种,是沧海一粟,而整个地球何尝不是有成、住、壤、空的过程呢?
星月可处地,山石可飞空,大海右令枯,佛语无妄。
星月、山石、大海是可变而有限的,何况是人呢?
烟花消灭瞬间,翅膀微颤,落下星屑点点,下一刻,无痕了然,愿燃烧为灰烬,不愿腐朽于泥田,但就算香消玉殒,绽放的也有尊严。
不要说看破红尘心已寒,红尘本是清浊合流浪滔天。
山外又有高山,永远没有人敢自称天下第一。
鬼神在之外,人世间行走的都是凡人,求人的地方愈少,依赖人的地方愈少,就更能看清人间世相,维持一种平安欢喜的心情。
每天多一分反观自照,我们就会多一分自在,而一个自在的人,就会像古代的禅师触机都是智慧,那是由于他心有所安,包容广大万事自然都有一个智慧的定位了。
匆匆来到人世,小半仙原本就是要接受生命的挑战,最终走向心灵的涅盘。
世间一切原本就不属于小半仙,所以小半仙最终追求的乃是水月镜花,虚无之物。
而小半仙要抛却的,不是别人,更不是世间之物,需要抛却的乃是一己之执着。
万物皆为己所用,但亦非己所属。
小半仙又何尝不知道,若真是喜欢一个人,无论风云莫测,无论乱世浮生,无论是死是活,能在一起一刹那,一须臾,一日夜都是好的。
也许都是孤魂野鬼,小半仙都不曾活转过来。
小半仙用三年的遗忘来苟活,也用三年的遗忘,抹杀了从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