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愈的嗓音并不算凌厉,但是因为过于低沉,十分具有压迫感。
“不要叫我寒总。”他又重复了一遍,语调似乎稍有缓和。
夜千宠也不知道他是憋了多久的脾气,大概是看到埃文跟她告白那会儿到现在,所以才收势不住。
她整个人被他锁着肩,也走不了,只好抬头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都一年多了,的确够我谈恋爱,甚至到谈婚论嫁的,如果别人真的跟我求婚呢?”
男人一双眉峰顿时拧了起来。
“我当初只是想静一静,没想跟你决裂的,是你自己把我们推到这个地步你忘了?”她仰着脸,看着那人幽深的眸子。
也许是他喝过酒的缘故,微醺的眸底越发的深暗不见光。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当初跟我说的话?”她试图提醒他。
寒愈握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居然也薄唇微动,老老实实的回答,“记得。”
然后就没了下文。
她只能好心的帮他回忆,“你说永远不会主动找我的?昨天在更衣间,就探讨过这个问题,你现在的行为是不是……”
“你在怪我?”寒愈终于打断她。
在不大的空间里,伴随着旁边细碎的雨声,他的嗓音显得越是沉。
夜千宠似是而非的笑了一下,眸子温凉,“难道不应该怪你?”
“你当年做了那些事,我对你一句怪罪都还没说过,就想出来静一静,平息当时的状况,看似是我把你甩了,可事实上你很无情。”
在他开口之前,她抬手,先把自己的话说完:
“还有,哪怕我想谈恋爱,你凭什么觉得你出现了、你想找我了,我就必须得满心欢喜的接受?”
“我不怪罪你当初欺骗我,那是我的事,不代表你无罪。你当初对我说的狠话,也不代表我已经忘了,你想来就来,我必须接受?感情是你情我愿,你都没有一点诚意么?”
算了,她觉得现在说这个问题的意义并不大。
她现在没时间,也不允许谈感情,清水说的对,不能惹他,否则真的就甩不掉了,时机不合适。
果然,她的话让男人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
“我现在来了,就当我后悔……”他大概是说不惯这类服软的话,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了,嗯?”
“你要诚意?好,我摒却年龄,老老实实追求你,你跟他结束。”
夜千宠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心底是有所触动的。
但也必须明确的告诉他,“我不想谈感情,也不能。”
寒愈本就蹙着的眉有了越来越沉郁的趋势,“是不想谈,还是不想跟我谈?”
好吧。
她直直的看着他,觉得不该留幻想空间,“都不想。”
男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你出来一年多,就长这点本事来糊弄我?”
“都不想?接受别人的花,接受他求婚叫做都不想?”
夜千宠听得出来,他此刻是固执而认真的,气息压得人越来越觉得难以正常呼吸。
她不得不往后退了退,感觉快靠到墙壁了,只能停下。
空间太小了,也不知道这里废弃了多久,她不敢直接就靠上去。
再一次仰着视线,“首先,他没有跟我求婚。但是即便求了,我也会拒绝。再严格来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你要知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没有权利这么管我的。”
这话大概是点醒了他。
他们现在跟外面的普通男女是没有区别的。
她要跟谁好,跟谁在一起,的确不是他能够干涉的范围。
所以寒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倒是她已经轻快了不少,强忍着他温热气息带出来的酒香,微微侧过脸,道:“雨小了,我叫个车走。”
可她刚想从哪个很小的空间里侧身,寒愈就着力道将她捞了回去。
这一次是直接将她整个人压入胸膛,因为地方不够宽敞,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弯下来,气息都打在她侧颈处。
“你是不是介意我身边的人?”他忽然低低的问。
夜千宠抿了抿唇,没说话。
但是想到那个女孩喝水的事,她确实膈应。
除此之外,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不是她的人了,交什么朋友,她无权干涉,就如他现在管不着她一个道理。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去听传言?”他依旧极近的距离和她说话,只觉得迷离的醉意越重。
夜千宠受不了他的气息一下一下的全往她脖子里钻,抬手推了推。
可是推不开。
只得道:“我没有。”
“寒愈,我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如果我想谈恋爱,想跟你谈,我会自己争取,不用你来这么缠着我,但是……”
她之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看来只能一半实话一半掺假的道:“我现在已经加入那个研究小组,组内成员不准许谈恋爱。”
他不知道是已经醉醺得脑子发懵,还是根本就无心听她的解释,只是拥着她,薄唇甚至轻轻的蹭过了她的肌肤。
问:“什么小组?”
她被他的动作弄得身子猛地一僵,很敏感,抓着他手腕的手指细细的收紧。
却听他继续冷哼:“我第一集团都没有严禁职员之间恋爱的条款,小组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来,他多少是听进去了原因。
但是很明显,就算他听进去了,他也不会替她考虑的。
“总之我不会考虑的。”她已经觉得多说无益。
能感觉到男人气息沉了沉,有一段时间缄默的不再出声,可是拥着她的力道一点都没有变小。
“是不是我当初对你说了狠话,你就打算真的一辈子不理我了?”好久,他才低低喃喃的问着,嗓音越见糜散。
夜千宠觉得很无奈,“原因我说的很清楚了。”
然后握着他的手腕往外扳。
结果他微微使劲就把她挣脱了,顺势反握住她的手腕。
她蹙着眉,“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否则不至于这么难缠。
寒愈倒是低低的回应,“没有。”有说:“我只是变了。”
夜千宠听完这话笑了一下。
是变了,以前不可能带着女人到处招摇过市,也不会让那种谣言满天飞,钟爱包养女大学生,这种字眼多不好听?
他什么时候变成那种风流成性的男人了?
不过,她话出口,说的是,“确实变了,说不找我的是你,这两天一直这样强势出现的也是你。”
男人听完似乎是一本正经,沉沉的语调,“都说了,当初的话昨天开始作废,你昨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先求的我。”
她闭了闭目,无言以对。
正好她一直单肩挎着的小包包里手机似乎是震动了。
夜千宠在他怀里动了动,找着角度把手机拿了出来。
那个容纳两人的地方,她连转身都难,何况现在被他困在双臂之间,看手机也只能低头、很远的距离看。
男人亦是低眉,越过她的肩,看向她的手机屏幕。
埃文的短讯,问她到家没有?
她存埃文的号码,就只存了两个字母’AI’,从中文拼音来说,这两个字母最直接就能拼出的是’爱’。
寒愈一言不发的看着,眉宇间是手机光都照不亮的阴霾。
“你很喜欢他?”
夜千宠没办法当着他的面回短讯,只得收了起来,也一并淡淡的回应:“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跟他好?”
“我说了他没有求婚,只是在追求我。”她真是不想聊这个问题,可是他非要往里钻,不回答又显得她欲擒故纵。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从身后拥着她,忽然把薄唇探入她的围巾内,几乎是含着她脖颈的皮肤,沉声:“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