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洲咬着烟卷儿,唇角溢出细白的烟雾,模糊了他幽邃深沉的瞳仁。
唐景晴安顿好唐秋文,和秦卫戍从疗养院大楼出来时,正看到沈自洲咬着烟卷儿双手抄兜懒懒倚着车身。
小姑娘看着正好站在疗养院一盏路灯下的沈自洲,走至沈自洲面前,微微仰头凝视沈自洲问:“叔叔不是说要戒烟么?!”
沈自洲抿了抿唇,大手挪开唇角香烟,呼出薄雾的同时,垂眸凝视指尖猩红的光点,半晌直起身用脚尖灭了没有抽完的半截香烟。
大概是今天沈自洲帮忙完成了唐秋文的一个心愿,小姑娘心存感激。
她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颗水蜜桃口味的糖果,递给沈自洲。
沈自洲抬眉,低笑了一声:“把叔叔当成孩子哄?!”
“糖果,戒烟好伴侣……”小姑娘唇角勾起,白净小脸在路灯下格外乖巧好看。
这是唐秋文曾经对小姑娘说过的话,沈自洲再唐秋文的记忆里看到过。
沈自洲咂了下嘴,伸手从小姑娘掌心拿过糖果拨开放进嘴里,薄唇抿着,水蜜桃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是小姑娘的味道。
“味道不错……”沈自洲说。
站在沈自洲面前的小姑娘笑容甜甜的,以往凉薄又敷衍的眼底带着几分暖意,就连五官都前所未有的柔和。
在车上时,唐景晴说要感谢沈自洲是真的。
沈自洲说让唐景晴少气点儿他,那……唐景晴就少气点儿他吧!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听话一点儿。
“回家!”沈自洲替唐景晴拉开车门,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嗓音低沉又磁性,“上车。”
唐景晴乖乖坐进车内。
回程的路上,唐景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闭上眼没过一会儿就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副摇摇欲坠,随时头会撞在车窗上的模样。
沈自洲瞅了唐景晴半天,叹了口气,轻轻用将唐景晴的脑袋扶到了他的肩膀上。
接触那一瞬,沈自洲就看到了唐景晴的梦……
唐景晴的梦很美好,在午后夕阳下,那一片玫瑰花海里,她弹奏着钢琴,靳东毅和唐秋文两个人倚着钢琴四目相对唱情歌。
和唐秋文记忆里的画面不同。
唐秋文记忆里,唐景晴是一脸不情愿的。
可……在唐景晴的梦境里,她唇角带着恬静的笑容,凝视自己的父母,目光是那样幸福明媚。
唐景晴的身旁,还有一个乖乖巧巧的小男生,穿着黑色小礼服,衬衫领口带着小领结,在拉小提琴,白嫩嫩肉嘟嘟的。
小男孩儿五官和唐景晴的生得极像,乖巧又惊艳,像缩小版的唐景晴,但那双英气浓密的眉毛并不会让人把他错认成女孩儿。
夕阳光线照射在小男孩儿脸上,将他脸上绒毛都映的一清二楚。
沈自洲猜,那应该是唐景晴的弟弟吧。
唐景晴梦境的画面非常美。
画面一转,小男孩儿满面泪痕望着唐景晴,手里捧着靳东毅的遗照,他站在一片黑暗中,满眼怨恨看着唐景晴,对唐景晴嘶吼:“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在法庭上卖弄你的天分,害死了我爸爸!唐景晴我爸爸哪里对不起你了?!他那么爱你……对你那么好!你害得我都没有享受过父爱……从记事起就只能看我爸爸的照片!是你害得我没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