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望月之夜,便是极阴之时。
一整晚,沈衍脸上都无一丝润色,任凭林十安如何用自己的身体暖他,也依旧不见丝毫暖意。
他想命宫人准备碳炉,可沈衍却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半步。
隔天林十安干脆没去上朝,直到临近正午,沈衍才将将昏睡过去。
他用最轻的动作从对方的怀里退出,然后立刻穿衣出了授天宫。
“启禀太后娘娘,镇北王在殿外求见。”
沈淑仪刚刚用完午膳,听到这句传禀,握着巾帕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请他进来。”
林十安入殿后,拱手行礼,“微臣参见太后。”
沈淑仪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微微抬手道:“镇北王不必多礼,赐座。”
待他坐下后,宫人们立刻奉上茶盏。
“这是今年西岚国上供的新茶,”沈淑仪一边说,一边揭起茶盖撇了撇上面的浮沫,“要说起来,我东凌国能得这份朝贡,还是王爷你的功劳。”
林十安听了这话却面不改色,未见半分骄矜自傲。
沈淑仪见状便放下茶盏,开口道:“不知镇北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要与哀家商议?”
林十安抬眸,看着主位上这个东凌国地位最高的女人,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太后可知,沈衍他每每观星测运,都会反噬自身?”
听到这句话,沈淑仪脸上的端庄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哦,本王忘了,太后您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又怎会不知此事。”林十安的语气开始变得讥讽起来。
“镇北王。”沈淑仪的眼神开始变冷,“注意你的言辞。”
林十安戏谑的勾起唇角,“难道本王说的不对?”
沈淑仪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开始用力收紧,“沈衍他身为国师,这是他的职责,更是他的命!”
“命?”林十安笑了一声,“本王就偏不信命。”
他站起身,眼中的寒光就像一柄锋利的匕首,“如今西岚,燕国与荆国都向东凌俯首称臣,难道这也是他们的命?”
林十安嗓音变得森然起来,“那是因为有本王。”
沈淑仪看着他的眸中满是愠色,似乎正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镇北王,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并非威胁。”林十安的眼眸黑如深渊,“只是想告知太后,本王不用国师占星推卜,一样可保社稷安稳。”
他知道,沈衍那般冷情冷性,若不是沈淑仪在幼时曾真心爱护过他,他必定不会这般豁出性命。
可一个人,她是会变的。
如今皇帝年幼,沈淑仪把持朝政,对她而言,最重要不再是骨肉亲情,而是这东凌国的江山。
不过没关系,他的人,他来疼就好。
“本王今日所言并非狂妄之语,望太后日后行事,还要多番思量才是。”
说完这句话,林十安便直接转身离去。
他刚一走出殿门,沈淑仪便猛地往桌上一拂,茶盏盘器落地即碎。
林十安刚走回授天宫,一眼就看见沈衍面色发白的站在观月殿前。
他立刻飞也似地跑了过去,面色焦急道:“你出来做什么!”
“你去哪了。”沈衍的嗓音中带着沙哑。
“我……”林十安微抿唇瓣,微微避开他的眼神道:“我去见太后了。”
沈衍看着他,薄唇微启却最终什么也没问。
“我抱你回去好不好?”他抬眸心疼的看着他。
沈衍双眸微眯,“你要抱我?”
林十安用力点头,“嗯,对啊。”
沈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将他拽入怀中,“从今往后,只能我抱你。”
林十安想开口反驳,可一想到沈衍的身体便又作罢了。
算了,让着就让着吧。
等两人进殿后,林十安握住沈衍泛着寒意的手指道:“可要吃些东西?”
沈衍微微摇头,“不必。”
林十安闻言,便将他扶回了床上。
“这样陪着我,是不是很无趣?”沈衍低声问道。
“若是对着别人,自然是乏味无聊。”林十安坐在床边,说着说着就俯身下去,“可对着你这样的病美人,看多久也不会觉得厌烦。”
【你就调戏气运之子吧,终有一天你得为你的技巧付出代价。】系统对着幻天镜啧啧称奇。
‘技巧?’林十安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技巧?’
【一天一个不可言说小技巧,】系统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宿主,果然是出众超群。】
林十安还没来得及反怼,就直接被沈衍拉到了床榻之上。
林十安咽了咽口水,抓住他的手腕紧张道:“你还是好好养身体吧,切勿太过操劳。”
沈衍的眼神从他的眉眼划向唇瓣,“好,那我们就改日。”
林十安在授天宫中整整住了三日,等沈衍脸上再也看不出丝毫病色,这才打道回府。
他刚一踏出宫门,太后的传召便到了观月殿中。
与以往不同,沈淑仪这次并未一见他便开口问东凌国运,而是与他同坐一桌吃了顿饭。
“小衍,这么多年,你可曾恨过我。”沈淑仪看着他的眼中渐渐蓄起泪光,“有没有?”
沈衍微垂双眸,放下了手中的御箸。
“我明知道这般窥探天机会令你五弊三缺,折损寿命,可我依旧还是让你做了。”
“我明知道这般窥探天机会令你五弊三缺,折损寿命,可我依旧还是让你做了。”
说到这里,泪水便顺着沈淑仪脸颊一滴滴滑落,红唇颤抖着道:“可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