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安微微低下头，然后将手腕从他的大手中抽了出来。
人总是不满足的。
一开始沈衍想着哪怕林十安不爱他，他就这样关着他拷着他，一直囚在这禁锢的牢笼中。
哪怕一辈子不放过，也是一辈子。
可他现在后悔了。
以前的林十安愿意对他笑，愿意接受他过界的亲昵。
可现在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了。
“我不该毁了你。”沈衍的眸中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比林十安看上去更加没有生气，“是我配不上你。”
他只是害怕失去他而已，害怕到情绪失控，难以自抑。
他以为，执着就不必分对错。
可他现在明白了，原来比背叛更可怕的，是这样毫无止境的沉默。
他真的很爱他，哪怕一颗心被活生生撕裂，他想的也只有让林十安开心。
沈衍靠着床边，就这样在地上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有了最后一次。
这次的沈衍格外温柔，哪怕林十安有一点不舒服他都会立刻停下。
清理过后，他将他抱回了床上。
给林十安盖好被子后，沈衍坐在床边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彻底睡着为止。
林十安整整睡了一天，直到沈衍再次从外面回来，他才清醒了过来。
沈衍先打开手铐，喂他吃了饭，然后给他穿上了衣服。
最后的最后，沈衍摘下了林十安足踝处的脚链。
链子上的小锁里，有他装好的设备。
哥哥每天在哪里，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他通过手机统统都能知道。
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他爱他，所以哪怕囚禁了他，最后也依旧选择放手。
在这暗无天光的地狱里，只留他一个人就好。
哥哥还应该做他苍穹上的那轮明月，不应该被污秽浸染。
就在脚链从林十安的脚踝滑落时，他却突然抓住了沈衍的手腕。
“小衍。”
因为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中带着模糊不清的嘶哑。
沈衍猛地瞪大双眼，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明明他一直蒙着哥哥的双眼，声音也做了伪装，哥哥怎么会认出他。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林十安浅浅的笑了笑。
“从一开始，我就认出是你了。”他纤长的手指在他腕上摩挲了一下，“因为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何止是味道，鼻梁，嘴唇，还有身体，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十安抬起另一只手解开了脑后的绑着的带子，一开始他还闭着眼睛，等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沈衍闪躲着他的目光，甚至起身想走，但林十安却拉着他不放。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眼睛都开始泛红。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过了不知多久，沈衍忍着撕心裂肺开口道。
“恨啊。”林十安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却十分平静。
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瞬间就化作利刃穿透了沈衍的心脏。
“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死了。”林十安微微抬起头，“可这个人是你，我却连恨都恨不起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妥协和让步是什么。
因为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一切阴谋阳谋都只会化为齑粉。
“为什么。”沈衍的嗓音中带着颤抖还有说不出的凄惶。
哥哥明明不爱他，为什么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却连恨都不恨他。
“因为你是沈衍啊。”眼泪从他泛红眼角滑落下来，“我林十安这一生，就只会迁就你一个人。”
说着说着，他就苦涩的笑了起来，“没有底线，甚至毫无一丝保留。”
沈衍已经被撕裂的心脏又猛地袭来一阵剧痛，甚至比听到林十安说恨他更令他无法承受。
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瞬间抽走，只是凭最后一丝清醒，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
林十安松开拉着他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
沈衍下意识想去扶他，可就在伸出手指的一瞬间却又停在了半空。
林十安站在他身前，看着他有些涣散的瞳孔，“我说过，让你相信我。”
“哪怕你不信，也要给我一个机会解释。”越来越多的眼泪从他的眸中溢出，“你不该这样对我。”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是他做的不够好。
也许沈衍一直走在又黑又孤独的路上，他却从来都没有用心体会过。
可现在真的晚了，就算他愿意原谅沈衍，沈衍也不会原谅自己。
林十安抬手抱住他，在他背上温柔的拍了拍，最后转身离开了。
沈衍囚禁他的地方是偏远郊区的一栋别墅，他刚一走出大门，就看见一个人匆忙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徐文彬接到沈衍的电话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等真的见到林十安时，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尽管有衣服遮掩，但他还是看见了林十安脖颈间的红痕和手腕上的伤口。
哪怕徐文彬原本想过这种可能，但他也没想到沈衍会这么狠。
“走吧。”林十安没说别的，只是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徐文彬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他没有将林十安送回他原本居住的地方，而是带回了自己家。
刚一进门，曹秉洲就急切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十安……”
他刚叫了一声，突然看见林十安背后的徐文彬紧蹙着眉心对他摇了摇头，就只好憋了回去。
“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徐文彬将他带到客房，“你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
林十安唇色发白的摇了摇头，跟他道了声谢后，就进去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