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熹四下里偷偷看着这寺庙,心想原来唐僧住的就是这种地方啊!看来做和尚的果真清苦,能守住清规戒律的皆十分不易。
过了片刻,小和尚的僧袍里揣着一个包裹来了,他兴奋道,“施主,你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廿熹有气无力道,“饿死我了,什么啊?”
小和尚将包裹摊在地上,只见是一串炸好的丸子,一只大饼和两个水煮的白鸡蛋。
廿熹无语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和尚不会吃什么好东西。”
小和尚却举起那串香喷喷的丸子,欢喜道,“女施主,你尝尝这个,这可是大师兄的拿手菜,唇齿留香,肉味十足。”
“你们和尚不是不吃肉的吗?”廿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随意地吃起来。
那丸子才进入口中,她的脸上便接着现出了惊喜的表情,“果然是美味啊!你那大师兄是怎么做到的。”
小和尚自豪道,“如何?小僧没骗你吧?这是用豆腐和面糊,加了我大师兄独家秘制的香料做成的。我大师兄说,出家人吃斋食素,可这豆腐的味道最是与肉糜相像,平日里就当是给小僧解馋了。”
廿熹十分享受这美味,“味道不错,不过你大师兄若没吃过肉,是不会知道肉是何味的,看来他也是个花和尚。”
“才不是呢!施主可以说小僧,但是却不能随意置喙我大师兄,大师兄可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你这小和尚,看来你师父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你都不记你师父的好,满脑子都是你的大师兄,真是无礼!”
小和尚听了,一脸迷惑,“施主说得像是有理,可小僧也没说师父他待我不好啊。”
吃完那丸子,廿熹将水煮蛋放到小和尚的手里,呆呆地看着他。
小和尚问她,“施主,这可是我从牙缝儿里省出来的,你还是吃了吧。”
“嗯,我会吃的,你帮我剥开,我在七海从来没自己剥过鸡卵。”
“哦。施主,原来你是个富家小姐啊!”
“怎么说呢……我们家比你说得更过分。”
“啊?”
“就是,比富家小姐还要富有的意思。”
这时,小和尚已经剥好了两个鸡蛋,递给廿熹。
廿熹却摇着头,“我只吃里面的。”
“哦。”
小和尚乖乖把蛋黄剥出来,小心翼翼放到两片叶子上,傻傻笑着,“我不挑食。”
接着,他便把剥下来的鸡蛋白一下子吞入口中。
廿熹正吃得满嘴都是,享受着填饱肚子的幸福。突然,她好奇道,“你们和尚不是都吃素吗?为何却会吃鸡卵呢?”
小和尚一本正经地说,“小僧也不知,这是师兄让我吃的。幼时,我曾问过师兄,他只说是为了让小僧长身体。”
廿熹笑道,“竟有这事?”
“大师兄说,佛家‘五荤’本是源自薤(xie)、蒜、韭、葱、胡荽(sui),这些本是生于土地中的万物,而非走兽飞禽。‘荤’字当头是个‘草’字,是而佛祖并未令我等弟子不近肉食。”
“那你大师兄平日里也吃肉咯?”
“那倒没有,师兄说为表他的一片向佛之心,他甘愿自行斋戒,不食肉糜。然这鸡卵乃是圆满之果,所谓鸡生卵,卵生鸡,即是圆满。圆满之果,食之可功德圆满。”
“你大师兄可真不是一般的和尚啊,他说的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那是,我大师兄最是厉害。”
见小和尚被他的大师兄迷得团团转,廿熹打趣道,“你还真是个呆子!”
“施主,你虽是富家小姐,却不可随意取笑于小僧。小僧长你五百二十岁,也是有尊严、有骨格的。”
“那又如何?我乐意这样。”
小和尚说不过廿熹,憋得面红耳赤,连忙侧身单手行礼,“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与俗世之人怄气,小僧定会守住心中的底线。”
廿熹已经吃饱了,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那小和尚在后面喊道,“施主,你这就要下山去吗?”
“对啊,难不成我还要在这里和你们这群和尚念经打坐不成?”
小和尚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阿弥陀佛,施主慢走。”
廿熹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莫离小和尚喊道,“你这小和尚十分有趣,我喜欢!”
小和尚伸长了脖子答她的话,“啊……施主,此话何意。”
“我是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说话间,廿熹已经没了踪影,留下那小和尚站在原地,呆呆地想着廿熹。
他自言自语道,“朋友……”
在山上的五百多年里,莫离只有大师兄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便再无他人对自己这样好了。
旁人十万年修得仙身,他只用了五百年便长成了翩翩少年,在其他师兄的眼里是身有异能的怪胎,常常会被他们揶揄嘲侃。
如今,竟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女施主说,要和自己做朋友,他心里十分感动。
莫离小和尚掏出被自己的汗水抹花了的丝巾,突然十分宝贝起来。
他低头将鼻子贴着那丝巾,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刚刚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么好的丝帕,我竟还用它来擦汗。她说这香是什么?龙……龙涎香,真是个好东西,想来应该是取自龙身上的宝物吧?我定要好好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