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放肆哭泣的下午,宋凌重新认识了陈锦余,这个她初中三年的同桌,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听见他胸腔跳动的沉稳有力,她才真正感觉到,他不再是记忆里的小男孩,陈锦余已经长大了。他的十八岁,心智比他们都要成熟,自制力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刻,他成了宋凌紧抓的浮木,给了她得以喘息的空间。
冷静过后,宋凌才觉尴尬,陈锦余灰色的衬衫上染了一大片水渍,昭示着她刚刚放纵的行为多么可恶。思思能够肆无忌惮地趴在范言庆怀里哭,是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成为了男女朋友。而她不能,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了,情绪发泄完后就应该各自回到原位。
陈锦余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坐在她身边许久,直到她慢慢缓过来,才起身离开。
宋凌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宽厚的肩膀,与范言庆差不多的身高,却与范言庆给人的感觉差太多,范言庆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他像个沉稳内敛的大人。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过得十分漫长,他们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无法自拔。那段时间,陈锦余回了上海,宋凌他们则经常往周瑞安家里跑,帮着爷爷奶奶干干活,打扫打扫卫生,陪着他们聊聊天,一群悲伤的人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日子似乎就会过得快些。
周瑞安的爸爸又外出打工了,即使失去儿子痛不欲生,他也得努力赚钱活下去,家里老老小小都得靠他养活,父亲一走,周瑞玲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里里外外都需要她来抗,明明她也才16岁。
有些人,在本该怀揣幻想的年纪过早地懂了事,也许不是因为她想,而是她不能任性。
时光不负有心人,宋凌考入了Z大经管学院财务管理专业,范言庆这厮运气一向较好,加之实力的突飞猛进,成功踏入生物工程系的大门,思思去了艺术学院学视觉传达,而陈锦余报了一个比较费脑子的专业——软件工程,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他头发茂盛的样子。
宋凌思思范言庆三个结伴一起去学校报道。一路上,那俩人旁若无人般在宋凌面前撒狗粮,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实在辣眼睛得很,宋凌悔不当初,早知道自己买火车票连夜走了算了,现在在这遭这份罪,真是命苦。陈锦余因为没在苏州,所以未能同行,直接从上海飞杭州。
新生报到那天天气特别晴朗,因是九月初,气候还比较炎热,宋凌和思思只拉着箱子走在校园没多久就出了汗,更别提帮她们负担了大部分行李的范言庆同学,满头大汗,一张脸憋得通红,丝毫没有平时自在洒脱的模样,后来有新生志愿者帮着他提行李,才恢复几分往日帅气。
思思长得可爱,又落落大方,那些帮着他们搬行李的男志愿者们就有人起了心思,跑上去找她要联系方式,被范言庆一嘴回绝了。
开学报到之后,紧接着就是新生军训,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一群人就被晒得黢黑。军训时大家都穿着统一的制服,每到饭点犹如黄蜂过境,扫荡一空,是学长学姐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军训结束之后,各学生会组织、各社团如火如荼地开展招新活动,那段日子宋凌每天都跟着室友跑进跑出,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到处转,压根儿没有时间和思思他们见面。虽说几个人在一个学校,但毕竟不在一个学院,相隔较远,没有特定的邀约几乎很难偶遇到,而且范言庆他俩现在不是忙着腻歪,就是被范爸范妈逼着去范言庆大姨家串串门,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在手机QQ上联络联络感情,知晓各自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