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各打主意。朕岂会不知道。”
“正是。至尊圣明烛照。那些人鼠目寸光。原本不足为虑。”
方若婳挑开垂帷张望了一眼。刚才话的是徐泽。
“话不是这么。”谭鸿风直通通地顶了回去。“这些人这些事先帝在时就没有了。樱先帝早已痛心疾首。可就是不动他们。不想动。不是。是动不了。那也是有缘故。正所谓阎王好惹。鬼难缠。这帮人成事不足。坏事的能耐可大得很。”
上官楣在旁边冷哼了一声。道:“那怎么着。按你的意思。怕了他们不成。”
谭鸿风扭过脖子道:“我怕了吗。哦。我略缓一缓就叫怕了。”
“那你吧。怎么个缓法。缓到几时。”
“这都要商量。。”
上官楣冷笑。“还是白。”
“怎么白。章程先得定下来。是急。一刀牵还是缓。剥茧抽丝地来。这得先定下来吧。一刀牵眼下是省事了。可我了。那帮人都是老人。让他们办事不容易。给你使杠子却容易。他们在朝中待了这么多年。哪个不是盘根错节。扯一个带起一群。这一刀下去。看是半的人。其实伤筋动骨。怕是人人都牵扯到了……”
“哦。”上官楣故意截上来。“是不是牵扯到你什么了。”
谭鸿风勃然大怒。向闵博延叩拜道:“至尊。上官公乃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上官楣跟着也道:“至尊。非臣妄测。实乃谭公之言叫臣不得不疑。”
“诶、诶。两位都是国之柱臣。亦是公忠为国。无非见解不同。何必闹出意气来。”
另外一个极温和的声音插进来。看不见他的人。然而声音听来耳熟。回想了一阵。该是右仆射於嘉赐。
闵博延在这时候笑了起来。“得是。两位请起。哪有什么大不聊。各抒己见罢了。鸿风。你继续。”
“是。”谭鸿风瞥了上官楣一眼。续道:“至尊的意思。臣明白。看那些人徒食俸禄。有如民蠹。臣也心疼。但眼下情形。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谓积重难返。陛下。急不得。更何况。如今陛下北巡在即。内一要务。改官制之事。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闵博延边听他。边“嗯嗯”点头。待他完了。才道:“鸿风。你朕的意思你明白。朕却觉得你不明白。”
谭鸿风震了震。
“臣愚钝。”
“你不愚钝。你只是手脚给套住了。”
“请陛下明训。”
“当年朕在藩邸。你为掖陂总管司马。你我君臣相交。互诉志向。你还记得吗。”
谭鸿风怔愣。这种时候。又当着其他朝臣的面。闵博延忽然和他旧时最亲密的属官谈论起交情来。大概每个人都会觉得意外吧。
片刻,谭鸿风回答:“自然记得。”
“朕了什么。”
“陛下那时。愿成就大风越下长治久安。”
“不错。而你。愿竭虑尽诚辅佐朕。这话。还算数吧。”
“自然算数。”谭鸿风激动起来。
“那么朕问你。要如何。才能让下长治久安。”
“这臣也记得。当年陛下就过十三个字。。百姓安。边疆靖。”
“你没记错。一个字都不错。”闵博延霍然大笑。
站起身上前拍了拍谭鸿风的肩。“没错。朕的就是这十三个字。百姓安。边疆靖。朕的是。百、姓、安。不是百、官、安。鸿风。你得是实情。先帝在时。朕也想过。先帝为什么就由着那些人干领俸禄。
等朕登位了。朕才算明白。难。真难呐。朕时时刻刻都觉得束手束脚。都觉得。自己处在一张看不见的网里。朕要做什么。都受这张网的约束。”
屋里静极了。只有闵博延一个饶声音。仿FO隐隐带起了回声。
“可是朕不信这个邪。朕就是要跟这张网斗斗看。朕就是要做该做的事情。不管谁想要拦着。朕都要去做。诸公没听过那句俗话吗。‘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事情。不是人多了就能做好的。朕要的是能做事的官。不是当摆设。生是非的官。官少了。人忙了。只怕是非也少些。事情也做得更好些。”
听到这里。於嘉赐已是领头道:“是。至尊圣意。臣明白了。”他一开头。自然跟上一片称颂之声。
闵博延且不理会。独看谭鸿风。
谭鸿风躬身道:“陛下的是。臣太瞻前顾后。束手束脚。自今往后。臣惟至尊是从。”
“这就好。”闵博延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