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闵博延站在那里,没有冲过来,他一向稳重,不会做这种事。
是方若婳,冲过去,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温暖的感觉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流进方若婳身体里。
可惜,方若婳的头脑很快清醒过来。方若婳推开他。
“怎么了?”他惊诧,仔细地端详方若婳的神情,然后笑,“你不会从去年怄气到今年吧?”
方若婳差点就哭了。不争气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若婳!”他敛起笑,握住方若婳的双肩,凝视方若婳,“出了什么事?”
方若婳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心酸,告诉他佟佳皇后对方若婳说的那些话。
他看着方若婳,似乎有些激动,胸口起伏。忽然,他抱住方若婳,很紧很紧,几乎叫方若婳窒息。“若婳,”他在方若婳耳边道,“原来你对我这样好。”
方若婳提醒他:“会有人窥见。”
他不作声,也不肯放开方若婳。方若婳满怀满怀都是他的气息,所有的理智都分崩离析,方若婳也环过手臂,紧紧地搂住他。
至少这一刻,方若婳他们是真切地完整地互相拥有着。
“你为什么要冒险隐瞒?”他抱松一点,低头看着方若婳,“皇后也许真的知道。你难道不知万一……太冒险。”
“我不知道。”方若婳摇头。真的不知道,那是本能,出自所有的理智下层。
他又说:“方若婳以为你不愿方若婳争太子之位。你曾说过——”
方若婳无声地叹口气。
“你竟帮我!”他继续说,万分的欣喜,“若婳,你愿意。唉,我真快活!”
“不,不是。”方若婳忍不住打断他。但是又说不下去,只好叹口气。方若婳肯定不是想帮他,但至少方若婳不想毁了他。方若婳真是矛盾。
方若婳从他怀里挣出来,悒悒地看着他。
闵博延好似明白些什么,“若婳,给我些时间,让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一定会有地久天长,一定会很幸福。”
地久天长是怎样也不可能的。方若婳的心口好像被狠狠撞击,疼痛之极。
“你对王妃,是不是也这样说?”方若婳哀伤地笑。第一次对人说这样的话,对着一个有妇之夫,像吃醋。但不是酸,是刺痛。
闵博延侧过脸,斜睨方若婳,居然发笑,“若婳,原来你吃醋!”
就知道,他会这样想。
他又过来抱方若婳,方若婳推开他的手,“殿下自重些,如今宫中人人都知道殿下与王妃恩爱非凡。”
他听出方若婳的语气不对,逼近方若婳打量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想做一个好皇帝,令天下长治久安,胜过赤霄,也胜过……胜过至尊。若婳,这种话我不会跟别人说,对阿赵也不会。我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看着我去做。”
他说他想做一个好皇帝。居然会这样说。方若婳怔怔地瞧着他,依然是那样笃定的神情语气,仿佛说出来,一切便已在掌握之中。
可就是这句话,方若婳怎么可能相信?除非历史真的大错特错。除非,方若婳掉到的是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时空,只不过这个时空也有一模一样的方光霁、蔡秀妮、闵星渊。
方若婳苦笑,言不由衷地回答:“好。”
他无奈地抚方若婳的脸颊,“你总是不信我说的!但我一定会做给你看。”
方若婳认真地笑笑,“好。我看着。”
他舒一口气。然后拉方若婳坐下来,“坐坐,喝一杯茶总可以。你从来不肯好好地给我煎一回茶。”
方若婳忍不住发笑,“今日怕是来不及了,下回,下回我一定好好地给你煎。”
“下回……”他眼神微微地一黯。
“若婳,我们此后也许很久都不能够再这样子一起。”他怅然地望着方若婳,反反复复,留恋不去。
方若婳笑,“不是你说的,我们一定会有地久天长?”风水转得真快,轮到方若婳安慰他。
“是。”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方若婳,“一定会。”
他向方若婳伸出手来,方若婳将手递给他,自然而然,天经地义一般。于是方若婳他们连接在一起。掌底的温度同样炽热,不知谁在温暖谁。
这年,闵博延在榆乐只停留了半个月,便启程回江南。
闵博延来向佟佳皇后辞行,再三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