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得罪”这个字眼。不过也是,皇帝有时候还得拍臣下的马屁,何况皇太子。
方若婳问:“为什么事?”
“唉,”魏娘娘叹口气,“别提了,本来都是些小事,日积月累……对了,至尊与丘涵容那番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你可有数?”
方若婳摇头,又问:“你呢?”
她也摇头。
方若婳他们的手都支着下巴,四目相对,方若婳的心中忽然一动。又看见她眼中微光闪过。方若婳明白,方若婳他们心里大概出现了同一个念头。
方若婳他们互相看看,有一瞬间的沉默,仿佛谁也不能够确定,因而等着对方先开口。
魏娘娘先说:“是不是,你也觉得这件事其实是……”
方若婳点头,不语。
停了一停,魏娘娘冷笑地说出那个盘桓在方若婳他们两人心中的名字:“闵博延。”
只有他是最可能的。无论是否真的存在过那样一番对话,只有闵博延最可能支使人悄悄地散播出来。他要看群臣的反应,他要看父母的反应,他还要看闵彬郁的反应。
“如果是他,说明他还在试探。”魏娘娘显得有几分释然。
但方若婳的心却一直沉下去。
方若婳想这其实是,收网的开端。
然而,绝大多数已经被编入网内的人甚至都还不知道这张网存在于何处。
方若婳同样也不知道是否方若婳自己也被编入了这张网。
离开东宫时,初春的阳光静静洒落,那么晴朗的天空,连一丝云都没有,真让人难以想像,同样的天空,也能酝酿出疾风骤雨。
回去复命,佟佳皇后问:“见了阿云?她怎么样?”
这么快她就知道了,当然,方若婳在东宫的举动一定会有人告诉佟佳皇后。方若婳说:“妾和她说了会儿话,瞧着精神还挺好的。”
“真是,”佟佳皇后稍带点轻蔑地笑笑,“你跟她能说些什么。”但没有再追问。
方若婳把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头绪理了理,最终的结论是:还是先丢开吧。
晚间,方若婳让宫女预备了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正准备舒舒服服地去睡一觉,方代玉忽然来了。
一见到她,就知道有事发生。
她脸色苍白,看见方若婳居然一时说不出话,甚至,站在门口不知道进来。方若婳拉住她的手,凉得骇人,一丝温度也没有。
方若婳一直以为她的性子比方若婳要强,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拉她进来,将注了热水的汤婆子塞在她手里,好一会,她的脸色才缓和起来。
屋里只有方若婳他们两个人。方若婳问:“出了什么事?”
她直愣愣地瞪着方若婳,动一下嘴唇,泪珠先于声音冒出来。
“若婳……”她急促地哭起来。
方若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束手无措,只好等她哭完。
幸好她很快就控制住情绪。
“至尊想要我。”她说。
方若婳花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才完全醒悟这五个字的意思。
“但是,这……”方若婳的舌头打结。
当然,闵星渊绝对有这个权力,他是皇帝,他想要哪个女人不可以?更何况,从理论上说,方代玉本来就是他的嫔妃。但是方代玉,方若婳了解她的心情,或许比让她死更加痛苦。
她和方若婳是不同的,她一直都记得自己原来的身份,方的公主。
凌乱的心绪中,方若婳直觉地抓住那条最明显的头绪,“皇后知道吗?”
方代玉摇摇头,苦笑。
方若婳清醒过来,让佟佳皇后知道,或许能够躲过闵星渊,但是对于方代玉能有多少好处?谁敢轻易就赌这一把。
“若婳,你要帮我。”方代玉抓住方若婳的手,紧紧地握一下,接着又握了一下。
方若婳不自觉已经点了头,然后才想到问:“用什么方法帮你?”
“这……”她犹豫了一会,小声地说出来。
方若婳听着,不发一言。一股寒意沿着方若婳的脊椎往上冒,一直逼到头顶心。方若婳望着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