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拿手推他,“你怎么了?这样看我。”
他笑笑,反手握住方若婳的手,将方若婳拉到榻边,和他一起坐下,手却始终不肯放开,倒好像方若婳是一只鸟儿,他非得箍牢手,否则方若婳就会飞走一般。
不知为什么,方若婳心里有些慌乱,回思在祥王府中的情形,告诉他的虽不尽实,终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偏偏就觉得心虚。
“成弘?”方若婳掩饰地唤他小名,“你怎么了?”
闵成弘望着方若婳,目光清澈,“没什么,我只想让你陪着方若婳坐坐。”
“好。”方若婳尽最温顺的语气回答。
他望方若婳许久,终于移开目光,却将一条手臂绕过来,揽方若婳入他怀抱。方若婳靠在他身上,心里七上八下,搞不懂这一日他遇到了什么事。
过很久,有侍女来,“王妃请殿下过去一趟。”
闵成弘皱皱眉,但还是去了。
方若婳连忙叫他身边的宦官来问,一开始他说什么也不肯吐露,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于是方若婳端起脸来。到古代久了,这一套方若婳也练熟了,板脸满像回事。
方若婳说:“你不告诉我,别人会告诉我,你自想想待要如何吧!”
他立刻就软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有几人不是如此?
“今日殿下进宫去,席间皇后忽然问起了夫人的事。”
他停下来,方若婳盯住他,“只有这?”
他咽口口水,像挤牙膏一样从牙缝里往外挤:“后来,皇后又将殿下叫进屋里去,私下里说了好一会的话,殿下出来时脸色就不大好看。”
方若婳大致明白了。
不止一次听说,佟佳皇后不仅不让自己的丈夫拥有嫔妃,也看不惯别的男人纳妾,包括自己的儿子在内。应该不假。
“说下去。”
“奴婢只知道这些了。”宦官伏地叩首,诚惶诚恐,“请夫人体恤,别告诉王妃。”
“咦?”方若婳故意瞥他一眼,“此事与王妃相干?”
宦官口吃,“求夫……夫人别别为难奴婢了。”
方若婳轻笑,方若婳不是想要刁难他,方若婳只需要求证而已。
“真是,我为难你做什么?”方若婳抬手,示意他起来,将手上一只金嵌玉条脱给他,“我是知道你为人的。”
宦官由惊转喜,连连称谢地退下。
说实话,方若婳松口气。细想想,自己也觉得可笑,方若婳在担心什么?方若婳并没有做什么。可是方若婳却心虚得像是真的出去偷了情。
晚饭方若婳自己吃,估计这一夜方若婳也会自己睡。
方若婳早早上床歇息,香薰过的被子,有股安神的气息,可偏偏,方若婳却睡不着。大睁着眼睛,望着墨黑墨黑的窗纱,想像外头高远的夜空。
久了倦意上来,各种相干不相干的人和事渐次跳出来,但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脚步声很轻,但方若婳一听就认出那节律。
“殿下?”方若婳不是不意外的。
“你躺着。”他按下方若婳的双肩。
侍女跟进来,替他脱下外袍,然后他挥手让她们都出去,自己动手解开衣裳,一件一件地搭在床边衣架上。
方若婳还是用被子裹住身体坐起来。
他还是那般温和的神情,但他有很重的心事。这么多年过去,方若婳看他仍是一眼就能看得透彻。
他的身体冰冷,就好似他在外面冻了很久。方若婳忍着颤抖抱住他,替他暖着。过很久,他的肌肤才恢复暖意。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响,良久,他叹口气,说:“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方若婳将头向后移开一点,望着他。屋里只有床侧的纱灯,烛火昏黄,他的神情模模糊糊。但方若婳只想他明白,方若婳正看着他。
他忽然将方若婳抱住,抱得很紧很紧,叫方若婳简直没办法呼吸。方若婳叹息,他总是这样,为什么他不会干脆利落地把话说出来?
方若婳说:“成弘,我不想你为难。”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发闷。
他不动。有一个瞬间,方若婳怀疑他并未听清,但他随即放开方若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