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里是祥王府?”
翠风略为露出意外的神情,方若婳知道,方若婳一定说错了。果然,她回答:“这是王妃命人替十三娘置的宅子,王妃说,王府还没安顿妥当,只怕十三娘住得不舒服,倒是这里,虽然小了些,倒诸事秋安全的。如果十三娘住不惯,待身子好些,再置办一处不迟。”
她说得真是滴水不漏,所有的事都是祥王妃包办,房子、用具、下人,一切都不关闵博延的事。
方若婳能说什么?只好客气,请她务必向祥王妃道谢,诸如此类。
于是,又回到了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寄生虫状态。
方若婳被照顾得十分妥善,连方若婳自己想不到的都有人想到了,所有的细节都无可挑剔。
冷眼旁观,这一切都是翠风操持,也许,背后还有她的女主人的影子。
辛莲天天陪着方若婳,变着花样儿做好吃的喂方若婳,她信不过厨子,每样都是她亲自选材料,亲自做,打定主意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方若婳喂胖。
方若婳由着她去,她这样做很快乐,为什么不呢。没必要拉着她跟方若婳一起发愁,况且,她也完全不明白方若婳为什么发愁。
方若婳醒来后不久便听说周宏恺已经在大败,在乱军中被杀。这是意料之中的消息。辛莲并不清楚当日方若婳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她一心认定方若婳是受了惊吓,所以百般地安抚方若婳。
她总是说,“好了,都过去了,十三娘,以后就平平安安了。”
她不知道,方若婳的惊吓这才还刚刚开始。
有一夜方若婳发噩梦,梦见方若婳又回到那间仿佛永不能见光亮的屋子里,令人作呕的腥臭弥漫空气,身边只有开始腐烂的尸体。忽然间,方若婳看清了那尸体的脸,睁大了双眼盯着方若婳,对方若婳说:“方若婳,你是我的女人——”
方若婳一惊,清醒过来,依然心有余悸。
自己也搞不懂,方若婳为什么那么怕他,好像已经超越了应有的限度。
但一想起他来,方若婳就满脑子嗡嗡作响,只想逃得远远的。有时候,方若婳也会想起那个春日,在安府城外,方若婳他们曾经那样快乐过。
可是,那时候方若婳不知道他是博延帝。就算现在,方若婳也没办法将他和博延帝联系起来,但方若婳知道史书不会骗方若婳的,风越军平了方,蔡秀妮也死了,一切都没出错。所以,闵博延也一定会变成可怕的博延帝。
唯一能够安慰的,暂时闵博延还不会出现在方若婳的面前,他忙于平叛的事,一时抽不出身来。
能自己下床随意走动的时候,方若婳提出到街上走走、看看。
翠风对方若婳的话颇吃惊,“但是十三娘,你的身子还没好透,不如再过些时日,拣个天气暖和的日子,叫人安排妥当了,舒舒服服地出去游玩一回。”
她说的话一向没办法驳,方若婳也不驳,只是直截了当地吩咐:“我想出去走走,午后就去,备好车。”
“可……”
“怎么?”方若婳望着她,带着顽皮的笑,“我不能出门?莫不是我被软禁了。”
翠风脸色变了变,立刻又笑道:“幸好知道十三娘是玩笑话,若不然,让不相干的人听了误会了,我们哪里担当得起?”事情于是定了。
午后,牛车在门外等方若婳。翠风扶着方若婳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来。然后问:“十三娘,想去哪里逛?”
其实方若婳没有目的地,但是想了想,方若婳说:“去我开的花店瞧瞧。”
“花店?”翠风十分茫然地看着方若婳,分不出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方若婳告诉她花店的名字。
“有间花店?”翠风更加吃惊,“前两日王妃还在赞花好,问了人才知是那一家买的。原来竟是——”她怔怔地看着方若婳。
方若婳点点头,接口:“是我开的。”
翠风的神情让方若婳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但方若婳想,闵博延一定知道。他知道方若婳的行踪,知道方若婳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样,熏什么香,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方若婳敢打赌,连闵成弘每月有几个晚上在方若婳这里过夜他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花店很快到了。
隔着面纱,花店的门面也就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但依旧叫方若婳激动,像回了家一样。
方若婳站在店门口,掌柜在里面陪着客人选花,忽然看见方若婳,立刻冲了出来,“东家,你可回来了!”
他果真是厚道人,声音都发颤了,叫方若婳感动。
方若婳的座席一直未变,掌柜歉意地说:“东家该知会一声的,早知东家来,我就叫人换成新的。”又让人取方若婳以前喜欢的茶来。殷勤到不知所以。
店里的客人都在看方若婳,有人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