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风越国的丞相,他的马车除了梅三娘,恐怕连春柳都没坐过,她凭什么与他同车?
“上来吧!”见方若婳犹豫,胡炔收回手,自己掀起车帘子进去。
眉头一蹙,方若婳不好再拒绝他的邀请,只能随之上了马车。马车豪华而宽敞,方若婳捡了个下手位置坐下,低垂着眼帘,不知该说什么好。
随着车夫“驾”地一声,马车启动了,微微的摇晃。胡炔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悠淡的笑意,似颇为舒适。
马车有节奏地摇晃,方若婳竟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一如近月来舞蹈的感觉。相府辟出一处梨花院落给她们住,娇蔷几次进入相府为她们排练。方若婳宴,她可以不为宾客们的称赞和青睐,却不得不在乎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他说过与她一赌,如果她赢了,她的去向可自主,如果她输了,须答应他一个条件,她接受了这样的赌约,因而在他面前尽态极妍,努力绽放自己的美丽,如他所愿地惑他,只要他接受了这样的惑,那么她就赢了,如果他能够拒绝,那么她必输无疑。
她能输的,仅仅是自己。
真的要将自己输给他吗?
自从赌约开始,她常常猜测输给他会怎样,又害怕会输给他,所以她笑,舞裙在他周身扇起阵阵香风,期待他会情不自禁地留住她的脚步,然而他只是持酒淡笑,从不像其他人那样为她的风情所倾倒……
方若婳默默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子,依旧看不透他,只知道他是风越国高深莫测的丞相,不同于外表柔美内心似火的青龙将军,也不同于外表诙谐内心谨慎的门客上官慎,不同于与他同朝为官的任何大臣,甚至不同于风越国都所有的名士。
娇蔷曾说,他的风流胜过王都的所有名士。
娇蔷见多识广,居然也对他倾心到了这种程度。方若婳无奈一笑,如此是不是可以为自己开脱一些?
他确是个令人着迷的男子,外表无懈可击,内心……内心应该是寂寞的吧,否则又何必与她玩这样的赌约?
在马车的微晃中,方若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不觉这样看了他许久,直到他眼睛突然睁开。
胡炔睁开眼,对上方若婳痴迷的目光,心下不由一怔,笑容在脸上缓缓加深,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方若婳,低沉地笑出声来,“不要输得太快了!”
方若婳脸一红,深吸了口气,心跳得特别厉害,却瞋了他一眼,反唇相讥:“大人很有自信!”
不觉表情一怔,呼吸不再那么自然,胡炔笑不出来了,半晌只得轻叹一声:“真的遇上对手了。”叹声未落,他向前倾身,一手将方若婳搂了过来。
“大人!”方若婳轻呼,人已靠在他的怀里,心跳与他的心跳竞赛,呼吸渐渐无法分割。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胡炔抬手遮住了方若婳的眼睛。这一双动情的窅目太具魅惑力,他确实无法拒绝。
她心里爱他,他已经确信无疑。他可以……占,有她,为什么犹豫呢?
“你认输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柔。
视线被他遮住,方若婳索性闭上了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伸手环住了他的。
胡炔对她这个动作感到意外,心绪突然激动着乱起来。
他的怀抱有着淡淡的杜若清芬,却很温暖,如她小时候对家的忆念,她从小被父母遗弃,后来才回了一次家,家里却只剩下年老的父亲,父亲去世后,她再无家可归……
“真的认输吗?”他问她,似乎很不希望她认输。
外面马车夫吆喝驾车,马车突然一晃,方若婳从他怀中抬起脸来,窅目迷蒙地看着他,“大人,如何才算我输了呢?”
“心甘情愿接受我的安排,你愿意吗?”
这几个月里,他与她若即若离、眉来眼去,玩着一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赌约。只是,无论她怎样诱惑,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无论怎样的距离怎样的温度都无法火燃。
“我……我不知道。”方若婳摇头,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
渐渐地似只需一点点的风,大火便会漫野,他已经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了。
方若婳突然想起度娘的来信,度娘言语里透露出与青龙将军的甜蜜,方若婳会想象自己的那个人,只不知道他可不可以是胡炔。
胡炔已有梅三娘,还有春柳等几个侍妾,她根本比可能独占一个人,不可能和度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