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剑客似第一次来到这名满王都的秀香楼。青布剑囊藏起了剑鞘,让人轻易分辨不出他手中握的,到底是什么剑。大街两侧红楼上,红男绿女招摇。他在红楼下走过,身影显得如此不凡,却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剑客嘛,在这王都里,哪天没有?而像秀香楼这样的地方,花红柳绿,醉梦温香,恰是这些不羁灵魂的暂栖之所。秀香楼允许各种迷醉,只要客人遵守姑娘们的规矩,定不负所望。
背影不凡青衫剑客,目不斜视地经过红楼,进了秀香楼大开的前门。
大街上,雨珠断断续续,依旧滴落屋檐,接二连三地撞碎在檐下的青石板上,空气里更加沉闷,沉闷中唯有凭栏谈笑的男女活色生香。
又是入夜时分,大街上红灯高挂,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白天半开半闭的铺子这才大开,正是秀香楼热闹非凡的时刻。
常客或三五成群,或只身前来,各就各位,轻车熟路。而那些初来乍到的,或坐在楼下喝酒观望,或和往来的童婢搭话,摸到一些门路,才含笑往楼上走。
青衫剑客背对着楼梯而坐,一手按着搁在桌上的剑囊,一手抓起个开封的酒坛,尽往口中倒酒,直至一坛酒倒干,前襟湿了一大片,他才放下酒坛,缓缓开口:“小二。”
声音清晰地传入对面张罗正忙的小二耳中,小二习惯性的吆一声:“来了——”回过身来,四下里张望,却找不出刚才那发声的人,愣了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转头突然发现靠楼梯的桌上酒坛已翻,这才明白过来,忙提了一壶酒过去,放下酒习惯性一笑:“客官,您慢用!”青衫剑客抬起头来,一双斜飞入鬓的眉透着凌厉之气,距离眉毛一指宽的狭长凤目煞是好看,却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寒芒,将一张俊俏脸庞生生冷却。
对着这青衫剑客,小二的笑容有些僵,对方眉一挑,他心中竟生出几分退怯之意。青衫剑客一只手仍旧搁在剑囊,手腕上的箭袖绷紧了,似就要随着手腕跳起,然后寒光一闪,厉芒出鞘,逼人脖颈而来……
“啊!”小二轻颤一下,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向青衫剑客的手腕,那箭袖贴着手腕看似很紧。记得曾听一位老剑客说过,只有最精进的剑客,才会在衣袖上如此讲究,因为高手对招,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任何一方都不会放过取胜的机会。
见小二盯着自己的手腕看,青衫剑客唇角微扬,勾出一道讽刺的弧度,“你也想学吗?”小二回过神来,看到他的笑容,心下一愣,没想到这薄唇勾起的一笑,似千般妩媚汇聚,竟和坊里的黄瑰姑娘不相上下。然而这斜飞入鬓的眉和狭长的丹凤眼,凝起的却是如此冷峻,小二愣愣地打了个哆嗦,正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青衫剑客已操起剑囊起身:“告诉我,飞鸿阁在几楼?”
“飞鸿阁?客官要找黄瑰姑娘?”小二跟在青衫剑客后面,“可不巧,黄瑰姑娘这一个月已有了客人,客官下个月再来吧!”
青衫剑客停下脚步,回身冷冷地瞪了小二一眼:“我问你,飞鸿阁在几楼?”
小二靠着栏杆,冷汗直冒,“在……在三楼。”看着青衫剑客转身上去了,小二抹了把冷汗,快速抓来一个伙计,在伙计耳边说了句什么,伙计会意,转身便往后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