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吧,我很快就会回去了。”杨顶天拍了拍邻居的肩膀。
邻居终于走了。
随后杨顶天面容一整,目中露出坚定之色,接着慢慢下蹲,最后整个人趴在了被烈日晒得发烫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要以身证道!
会首之位,是他一生的梦想,绝不容许诡谲狡诈之徒染指。
若范林能治好自己,他会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会首。
若不能,便以满腔热血,控诉这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
与此同时,三皇祖师会总部,小青正在向姐姐白素贞暗示黑无常是自己人。
“自己人?青儿,你被他骗了。”白素贞看着小青,缓缓摇头。
她想不到任何一种可以站住脚的理由。
三皇祖师会会首只是凡人职位,范无救是鬼差,他做会首干什么?
何况他还拿了自己的小还丹,此等背信弃义之人,怎么会是自己人?
“是真的,姐姐,我已经……”小青本想说出誓血之事,但大庭广众,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素贞也不想听,她打断道:“你既然如此肯定,那你问他,现在与你姐夫争夺会首之位,是何用意?”
小青一愣,旋即不解的看向林洛。
“待此间事了,我会有合理解释。”林洛看着小青,面色诚恳。
“这……”
小青看了看林洛,又看了看白素贞,心中纠结万分。
从感情上,她绝对相信姐姐,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她也发现,范无救并不是坏人。
尤其是在酒馆二楼,谢必安要下杀手,范无救在可以挟持李师师的情况下却放弃了反抗,这一点更是让她确信后者乃是重情重义之人。
这样的范无救怎么会来抢姐夫的会首?
更何况,他是地府黑无常,难道还真留在钱塘县做会首不成?
小青心中暗暗下了定论——范大哥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她不知道怎么跟姐姐解释。
姐姐对姐夫太在意,范大哥和姐夫抢会首,姐姐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只好等事情结束再挽回吧。
想着小青默默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白素贞看了一眼小青,美眸中露出失望之色,似乎对后者没有坚定的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颇为不满。
但此刻显然不是训斥小青的时候,范无救已经杀上门,必须想办法保住官人的会首之位。
“诸位,既然范大夫回来,那就开始投票吧。”白素贞转身,对房间里的众人说道。
她想趁杨顶天没回来前投票。
自家官人能解鹤顶红之毒已经是铁板钉钉,范无救能医治暑症,房间里却没人亲眼看见。
若此时投票,许仙胜算很大。
“许夫人,我觉得还是等杨大夫回来比较好。”
房间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开口了,他对暑症也是闻名多时,先前林洛没出现,他自然不会多嘴,但现在后者出来竞选,他便帮了一句腔。
有了一个出头鸟,房间内原本就持中立态度的大夫都纷纷附和起来:
“有理,许夫人,还是再等等吧。”
“对,我也同意他们的看法。”
“没错,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事实证明,无论古今,只要有人带节奏,就永远不会缺乏追随者。
白素贞心中的愤怒之意愈加浓烈,但面上却不咸不淡的笑着:
“等杨大夫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他若一直不回来,难道我们就无休止的等下去?不如这样,就以一炷香为限,如何?”
“不用了,许夫人,杨大夫已经回来了。”有眼尖者已经看到了从远处狂奔而来的杨顶天。
白素贞心中‘咯噔’一下,但下一秒,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杨顶天蓬头垢面,满脸通红,但面上却是一脸兴奋之色。
难道……难道范无救在说谎?
他并没有治好暑症!
这个念头在白素贞心中闪过。
………………
“我回来了。”杨顶天的声音很凝重,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为理想献身的斗士。
王姓胖大夫站起身,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杨大夫,看你如此神情,他并没有治疗过暑症,对不对?”
“不,他确实治好过一个小女孩。”杨顶天摇头,回答道。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房间内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先前帮林洛说话的中年大夫更是抑扬顿挫,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白素贞轻轻握拳,暗暗思考对策。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杨顶天忽然轻咳数声,吸引众人注意力后,道:“我还没说完,他确实救了一人,但据我事后了解,当时共有两人患上暑症。
请问范大夫,你为何只救一人?是不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把握?你能治好暑症,纯粹就是运气!”
杨顶天语出惊人,房间内众人一时俱都屏息静气,静静等待林洛的回答。
“起先我们并未看见,待我们发现之时,那人已经死了。”久违开口的郑嘉茵说话了,她担心林洛不会说谎。
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这样,不过林洛也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无论怎么样,藿香正气水可以治疗中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杨顶天冷哼一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吗?我在城隍庙外晒了半个时辰,现在,龙王爷在我身上显灵了!”
“什么?你竟染上了暑症?”王大夫瞠目结舌道。
杨顶天重重点头,又看向林洛:“没错!你不是号称可以医治暑症吗?来啊!来医我啊!
你要是能治好我,叫你一声会首又何妨?”
林洛一愣,暗觉好笑,正准备兑换藿香正气水,但下一秒,一个畏畏缩缩的男声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杨……杨大夫,你……你是不是弄错了?”
说话的正是许仙,他围着杨顶天转了一圈,指着后者被汗水浸湿的衣裳,道:
“众所周知,患暑症者是不会流汗的,或许你先前曾经染上了暑症,但你刚才疾驰而回,汗流夹背,暑症已经不药而愈了。”
“什么?”杨顶天面色狂变,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随后颓然做在椅子上。
“杨大夫,其实你不用如此煞费苦心,我能治的病很多,你随便去医馆找一位病人就可以了,何必亲自上阵呢?”林洛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杨顶天‘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难道你还什么病都能治不成?”
“正是,实不相瞒,范某人走遍天下,无论大病小病,外伤内伤,还从未有一种病可以难住我。”
林洛觉得,既然要做会首,就往死里吹,反正系统在身,什么病都是手到擒来。
“乳臭未干!大言不惭!”
杨顶天怒目圆睁,状态疯魔,他抓起桌上一把锋利的剪刀对着自己的大腿动脉狠狠刺下:“这样,你还可以治吗?”
鲜血喷涌而出,房间内落针可闻,众人都被杨顶天的凶狠惊呆了。
唯有林洛,云淡风轻:“小意思。”
啊!啊啊啊!
杨顶天狂吼一声,握着剪刀的右手用力向上一拉,顿时一道尺许长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眼前,深可见骨。
“这样呢?哈哈!这样呢?你还能治吗?”杨顶天像疯子般大笑。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在古代,大夫不会做手术也不会缝针,所以外伤基本就是抹点金疮药然后听天由命。
以杨顶天伤口的长度和深度,必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无人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