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吧,好好好完了下次还这样是吧?”每次一捉住机会我都要一通说。
“知道了,不这样了,嘿嘿。”年纪越大,奶奶就越像个孩子。
“对,明天走。”我低着头拼命吃饭,不敢直面他们。
“说是学校的社团有事,得急着回去。”我爸在一旁帮我解释。
“嗯,学校有事。”我没有也不敢跟任何人说,我提前回去的真正原因。
“赶紧吃吧,等会回去再检查检查行李,看看有没有漏东西。上次就是忘带了水杯,又要……”略显沉重的气氛一下被我爸的催促打破了,我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仍然纠成一团。
“你明天怎么样,你自己去机场吗?”
会这么问的也就只有乐然了,我叹了口气,按灭了手机屏幕,继续埋头收拾衣服。
“马硕成!”我妈突然兴高采烈地冲进了我的房间,递给我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个头还不小,“你把这带上吧!”
“不带。”我就瞥了一眼,冷漠地说。
“这是好东西,混合果仁!你每天早上起来吃一勺,晚上睡觉前再吃一勺,坚持吃对身体有好处!我同事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儿子也……”
“行行行,你放下吧。”我粗暴地打断了她,拍了拍书桌上一块小小的空地,“放这。”
“那我放下啦。”她一放下一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第无数次忘了带上门。
我艰难地跨过摊在地上的行李箱和待收拾、散落地上的杂物,踮起脚跳到了门边,用力一推把门关上。我妈似乎从来都未曾拥有看人脸色的技能,永远无忧无虑地活在自己小女孩的世界里。
“我爸载我。”终于收拾完的我累瘫在床上,耳边冒出父亲经常唠叨的那句:
“早就让你做好准备,临时抱佛脚只会苦了自己……”
“叮——”乐然回了。
“今晚好冷,明天更冷,穿衣服。”
“。”这句话没有激起我任何的情绪,好像事情就应该这么发生。
床单上洗衣液的香味夹杂着衣柜四周木材的味道,惨白的灯管下,电脑充电器上的绿光几乎看不见,门后摇摇欲坠的鞋盒上,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补考、上学、谎言、爷爷奶奶、愧疚,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滚动着这些词语,眼泪也就随之而来。
“怎么睡得着。”
“要不要陪你聊聊天?”
明明是我主动挑起的话题,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心情跟她聊下去。但这被打湿的枕头套上,也有来自她的感动。
大概是凌晨两点多,才在各种交织的情绪中模模糊糊地睡去。
清早的机场忙碌而又有秩序,依然重复地上演着各种离别和重聚的戏码。
“到了说一声。”我爸重重地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加油!”
我瞬间明白了。
“嗯,我会的。”
今天的心情截然不同。难过和恐惧好像永远只存在于等待的时候。
“有人跟你同一班机吗?”
怎么会有呢,为了省点钱,爷买的可是中转,乐然肯定以为我是直飞。
“没有。”
“我刚刚才被通知,19号要开始上德语课了。”怎么感觉一直都在上课,这德语到底要学多久。
“你买了19号的票?”
“对啊。”也就是三天后了。
“你有没有吃过隔壁学校的饭堂,有一个广东菜的窗口。”
“有,就一次。”
对面的人突然就消失了十几分钟。
“所以呢?”
“前往N市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9683现在开始登机……”
“???说话说一半?”趁着还有点时间,我想赶紧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我也经常说着说着就人没了,但她跟我能一样吗!
“刚刚去化妆了……等你到了再说吧。”
“化什么妆,大过年的,要出去勾搭谁?”这可不是可以等会说的事。
“就是过年所以多饭局啊,几乎天天都要化妆,每天早上都像打仗一样。”约了其他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天天化妆是吧,厉害了,怎么不见我多饭局,多陪陪家里人不好吗?”每次说起这些我的气就上来了。
“你怎么还不飞?”
“你管我,我又不是直飞的那一趟。”我知道她查了航班动态,但我的现在的重点完全不在那,“出门就出门,还化什么妆,不化妆不能见人吗,见的人很重要吗?”
一想到她精心打扮是为了见其他男人,我耳朵都能气得冒出烟。
“那就是哪一班?”她全然不顾我的质问。
“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手机关一下,谢谢!”空姐在一旁提醒我。
“好的。”
“就不告诉你!”关机前飞速发出了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