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机到了。
惊喜的感觉还没来得及褪去,就收到了一条来自韦健豪噩耗。
“我爸走了。”
这四个字就这么挂在我崭新的屏幕上,像一把散着寒光的利剑,看一眼,就往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捅进去一分,再看一眼,再捅进几分。
所有的文字都变得空洞而苍白,我无法想象另一端的他该是一种怎么样的绝望。
“是什么时候?”
“前天,现在该办的事都基本上处理好了。”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了一个很愚蠢却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还好,已经哭过了,也接受了。”他越平静我反而越手足无措,心里乱成一片,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辛苦吗,他走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好不容易才打出完整的一句话。
“算是比较舒服了。上周他就一直喊着要回家,说在医院憋得很难受,估计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吧……”
“应该是,其实——”我还没来得及打完。
“其实我最希望就是他能舒舒服服地走,不用受太多的痛苦,就已经很好了。”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那你妈怎么样?”大黄刚从厕所回来,顺手就把寝室的灯关了。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我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尽快找到光源。
“这两天我都一直陪着她,聊了很多以前不会提及到的问题,也是一个契机吧。”
失去至亲的感觉是什么?可能就是如此吧:黑暗突然来袭,笼罩了整个生活,世界没有崩塌,时间照常流逝,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迷茫,找不到出路。
韦健豪没有奔溃,没有呼救,甚至没有像正常人一样,拼命地向有光的地方奔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冷静得让人心疼。
“以后你就得靠自己撑起这个家了。”我不敢说出这句话。我没有资格,也不忍心再向他展示残酷的现实。尽管我知道,他一定比我更懂这其中的道理,一定已经想得比我更远、更深……
我放下手机,背对着所有人,双手捧着脸,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渗出,从手指缝流出,缓慢地划过我的手背,又快速地经过我的手腕,顺着手臂的线条一直到达木质的书桌面上,慢慢地聚满在手肘与桌面的交接处,不愿离去。
我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它们的轨迹,原来这就是一生,
“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我都在。”我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打出最后的三个字。
我不想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一张空头支票,我下定了决心要坚守这一个诺言。
我都在。